妖刀记(50卷)289(3/7)

梳,创兀自冒着骇热气,这般焦灼

便在肌肤表面都能要命,况自体内发出?下半身更与烬土融成一片,难辨其

形,就算不是被玄母直接击中,也是咫尺而已。

在玄母箭落下之前,殷横野本以「分光化影」

的身法成功脱逃,是恶佛福至心灵的狮掌三击,将他震回院里,才被如雨倾

落的殛天箭芒轰个正着。

南冥恶佛亦被殷横野的掌力弹至院门外,堪堪保住半身,但也只剩下一

而已。

可怕的不是重创如斯,而是何以未死。

这要忍受多大的痛苦,才能死死咬住那最后一气息,徘徊于世?「大……

大师!」

这种程度的伤根本无从施救,耿照慌了手脚,只能拼命朝伤里滴血。

然而,富含血蛁元的血还未滴落,泰半为热气所蒸,化雾散去,只留下

扑鼻的血腥之气。

少年狼狈的面上爬满渍痕,分不清是汗是泪,冷不防被拿住腕子,箝得手骨

生疼,连雄浑的碧火真气亦不能尽卸,竟是恶佛。

耿照与垂死的巨汉四目相对,才发现他眸光清澄,无嗔无恨,可说是平生仅

见的通透。

耿照心中一痛,知他要说遗言,忍着焦灼没敢惊扰,闭静听。

「适才三击,乃我平生武障,念成甚早,百思难解;缘来顿悟,不外如是,

可以‘截刀’为名。愿后助盟主一二,权作谢礼,望……盟主不弃。」

「大师谢我什么?」

耿照茫然不解。

恶佛微微一笑。

「我代苍生……谢盟主苦海。」

耿照识他至今,这是一回见他笑,从没想过这张黥满鬼形、丑得骇的狰

狞面上,能绽出这等宁定笑容,越发心慌,话中所蕴之悲悯歉然,更令他不由得

红了眼眶。

「大师,勿要弃我……我定救得大师!这句我听不明白,还须大师开示……

大师万勿弃我!」

恶佛含笑鬆手,蒲扇般的铁掌垂落,顺势扯断颈绳,光洁的髅骨散落一地。

巨汉扣住一枚,缓缓拍打,彷彿划拳作歌也似,闭目吟唱:「他山本山无处

,法门空门俱罔;杀遍虎豹蛟龙,掀翻尘世血。汰!身里身外皆樊牢,几回天

上神仙葬?」

说着哈哈大笑,连道:「过瘾,过瘾!惟汝为囚,好自为之!」

雷般的豪笑忽绝,眉结顿鬆,更不稍动。

越浦西市外,百姓管叫「大狱」

的西狱里,不是每间牢房都能见光。

这座落于天井中、不过丈余见方的砖房,难得三面墙顶都留有铁槛小窗,白

天里影递移,始终都能有光。

砖房原为独囚之用,而后屡经易改,重新清出来作囚室之前,最后的用途是

堆放柴薪枷具。

此际房内四壁,均以火漆绘满佛字,这回时间充裕,越浦衙门的吴老七率同

僚用心勾描,与内监的仓促手笔不可同而语。

聂冥途蜷在阳光照不到的堆上,手戴枷叶,左踝的脚镣还有条长铁鍊钉

于砖墙,铁镣的圈径是数一调的,儘管他瘦如枯骨,也褪不出锁禁。

西狱的严密非是衙门内监可比,典卫大代下来,这名囚犯每仅有一碗

粗粮、一盅食水,牢可是确实执行,食水里连半朵油花都没有,遑论食。

没了《青狼诀》的回复异能,兼之丹田既毁,曾经纵横黑道的「照蜮狼眼」

聂冥途,也不过是一名风烛残年的老罢了。

习练半生的至功体虽付东流,畏光的遗患仍在,半死不活的枯瘦老者紧闭

双眼,凭藉本能挪动身体,避开对面小窗投的阳光。

聂冥途想过各种结局,独没料到会在这样的地方毫无尊严地烂着,耿小子甚

至给他安排了大夫,确保伤势得到治疗。

待衙门判下刑期,小王八蛋定不惜代价,教他坐穿牢底为止——(耿……耿

照!杀千刀的小王八蛋……爷爷同你没完!)老在心里不知咒骂了他多少回,

用尽一切恶毒字眼,半梦半醒间,忽觉置身于一片枯树凋、生机灭绝的景致里

,彷彿是个小小山坳,原有屋舍一类的物事似遭火焚,难辨其形;一名肌色如铁

的僧衣巨汉背向趺坐,似正低诵经,脑海处随即响起嗡嗡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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