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旱灾（1/2）

村子里迎来了自五八年之后最可怕的一次旱灾。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这次的旱灾整整持续了两年之久，神奇的是村子里并没有因这场灾难死一个。

是在永定移棺后的那年冬天开始，们感觉出了老天爷的不对劲。

小麦青青，等待着雨雪的覆盖。农民们白天望着发黄的天空，夜晚守着冰冷的月亮。左等右等，空气把黄色的脸揉出一层又一层的皮。天地裂，小麦逐渐枯黄和冻伤，们恐慌了。

既然天上不下雨，那就赤起脚来浇水吧。井里抽不出水，拖拉机带动的水泵只是无奈地响着，就像是村里的哑竭尽全力想说话，结果只是从满是胡茬的嘴里吐出几个简单的咿咿呀呀。村子四周的水沟结着厚冰，累月经寒，难以冰，水出不来。于是在村子里你可以看到这样的场景，大到六十岁老太太，小到三岁小孩，每个都在沟里的冰面上凿冰，捡冰块。冰块在阳光下晶莹透彻，五彩缤纷，或者如琥珀般冰块里结着枯枝败叶，狼狈不堪中也增加了几分艺术气息。不管怎样，谁会有闲工夫讲究难看与否？他们的审美只限于只要是冰块，可以化成水的冰块就行。

每个的手指和脸庞尽管都在寒风中冻得通红，甚至皲裂，但勤劳善良如他们只是捡着冰块傻笑。太阳是红黄油墨浓妆后的天空中惨淡的一抹，装饰品一样低低悬在触手可及的空中，如惊鸿轻轻的一瞥。冰块被拉到麦地中，等待太阳的垂怜以便融化，冰块却在涸的土地上生了根，牢牢的冻在了一起。没有温度的买卖，强如冰块是不愿屈服的。

家里面还有少量储存的水，主要是用来烧饭，至于洗澡什么的简直成了难以置信的奢侈。永新家有一间洗澡室，当然也是村子里唯一一间专门用来洗澡的浴室，白色的浴池岿然不动地躺在浴室中央。之所以浴室在这所村子里很难行得通，一方面是那时候的们对于卫生健康的认识还停留在洗脸的层面；二是们没有多余的钱用来享受；三是因为村子里没有冬天洗澡的习惯，太冷了。

做饭也好，哪怕喝刷锅水也好，冰块在锅中是可以被枯枝败叶的烟火消融，但小麦几乎全军覆没在这一年的冬天里，一片死寂。春天来了，太阳从冬眠中醒来，焕发了容光，沟里残存的冰块化作潺潺溪流，催发着万物生长，唤醒沉睡的昆虫走兽。们慌慌张张的拿着锅碗瓢盆到水沟里取水浇灌土地，男们们用肩膀挑着扁担走钢丝般在水沟与麦田之间来来回回。濒临死亡的麦苗枯黄惨败，终于在突如其来的水的溺中幸福死去。收成没有了，上一年的粮食也将断绝。

这是一九九八年的春天，旱灾走了们的恐慌之中。

柳树依然不紧不慢地抽着绿叶，长出黄地花，路边的野顽强地冲黄土层层地表，冒着乐不思蜀的傻气向过往群打招呼。们期待着雨天的到来。

祸不单行，炎热的夏天接踵而至，炙烤着枯萎的大地。们已经开始了癫狂状态，到处寻找着能吃的一切食物。首当其冲，柳树被扒了皮，露出光滑的木质层，细的树叶自然早已经被吃净。不仅柳树被吃光，杨树，槐树甚至最苦涩的楝子树也没有幸免于难。路边的野被掘出根部，松软的土层在风中变作黄沙，飘在屋顶之上，散落进窗棂内，布满们瘪的老脸上。

将近一年的时间，农民们突然从土耕的年代倒退到原始时代，每天心的只有吃什么，怎样吃的问题。他们终游走在光秃秃的树林里，根部发黑发黏如燃烧后的火柴杆的庄稼地里。小孩子们病恹恹地被锁在堂屋里，不敢出去。大们每天出外找食物前都会安慰孩子不要走出大门，不然被其他村手拿铁链的捉到，扔进滚烫的锅里吃掉的。永成不再开车拉客，每天躺在屋里看武侠世界里的畅意江湖，儿长。即使饿得形销骨立，他依然用手抠着十几年来早已经失去知觉的右脚。

在食不果腹的年代，凤琴还在担心着儿子，这个儿子很可能因为自身残缺而要成为家族中史无前例的一个笑话，彻彻尾的老光棍。不管怎样，当娘的就是为不能独立的孩子解决一切不可能解决的问题的偏方，哪怕倾尽所有也在所不惜。

按照历史的轨迹，任何灾难，不管有多么惨重，终究会在某个不可预知的时间点出现转折，柳暗花明。还是等到饥荒过去再说吧！

开垦了几百年的庄稼地竟然是荒芜的，对于终身职业农民，坚守岗位半辈子的庄稼来说，这像是一个彻彻尾的嘲笑，一记响亮的耳光。但在“和尚脚下长疮，两光”局势下，拥有着大智慧的劳动民也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当眼下无东西可吃的时候，当村子里俨然已经成为赤条条的荒村时，就有选择了逃遁，去寻找救命的桃花源。

一个乌鸦横飞的雾气重重的星期五的早晨，运营带着妻子和家族的走了，乘上了开往徐州的冒着咕咕热气的火车。还有的只是徒步走向四面八方，沿路乞讨。他们唱着听来的豫剧和难民们的歌谣，拿着缺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