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落叶寻根（2/2）

素云悲天悯地感叹着：“大姐以后的子该怎么活呀。”

满军下葬那天，桃溪村一半以上的都买上黄纸和鞭炮前去悼念死者，永明因为要回学校没有前去看姑父最后一眼。

此后，月月便把母亲接到自己家里，在教学之余细心照料着母亲，弥补这么多年来对于母亲的亏欠。刚开始时，月月还试图隐瞒着记忆力越来越差的母亲，说父亲只是回老家了。但时间久了，这个老在无数孤独的挣扎中意识到了什么。有一天，她像是从没有患过病的正常那样，拉住刚放学回家的儿问：“你爸爸是不是走了？”

月月质问般看了看丈夫和两个照顾的孩子，然后又看向母亲：“爸爸没走，他只是回家了。”

“我都知道了，你爸爸不会回来了。”春秀说完，悲伤地躺在沙发上，松弛的眼睑里流出了两行清澈的泪水。“你不说，我也明白……哎，走了，我也得活呀……”

此后，春秀经常陷类似昏迷的睡眠里，往事纠缠着她脆弱的神经，扰得梦境也不得安宁。月月发现母亲本来返青的发又开始变白，她的眼睛在那些失眠的夜里逐渐失去了光彩，经常看不清路而平地摔倒。

这个老在儿休假的时候，总是催促着儿带她回到自己的家乡，那个离开多年的桃溪村。尽管每次见到亲后，总是在大家还热心地和她说话时不知不觉睡着，可她还是想围在亲旁边。有时候，春兰和秋菊还会主动邀请她到自己的家里住几天。月月就把几十种药丸的食量和先后顺序告诉两个姨，然后在母亲久久的注视中回到县里。

春兰和大姐相差将近十一岁，她属兔，大姐属龙。可是春兰也已经五十四岁了，两个儿子给她生了六个孩子，然后出去工作，六个大小不一的孩子中，四个男孩没有一个不让她心的。丈夫岳雷又在一次工作中，从刷墙壁的手脚架上面摔下来，脑袋被摔成脑震，经常在出门后忘记回家的路。自己呢，由于多年来不辞辛苦地照料着这个家，还要抚养这么多孩子，她的肩膀每夜都会疼到让她无法眠。常常，她就那样眼睛一直睁着，看着天亮。儿子洪全带她到医院里打过几次封闭针，可是过一段时间，可怕的肩周炎和颈椎病还会再范。所以，她也想找个娘家，自己的姐妹能一起说说话，哪怕两个坐在一起也是那么温暖，就像多年以前两个第一次分享青春懵懂时期的心事那样，彼此默契，心照不宣。

春兰经常说起大姐当年的往事，以及为了照顾这些弟弟妹妹以及整个家的心酸。其中一直被提及的就是在春兰十岁那年，春秀在一个风雪夜为了到大队去用粮票换粮食，一家都眼地饿着，等待春秀回来。春秀作为长，独自一扛着四十斤的面在大雪里把两只棉靴都踏湿了，大雪还像房梁振落的灰尘那样一个劲地往她棉衣领子里，靴筒里钻。为了尽快回家，她已经酥麻冻僵的双手丝毫不敢松开，矮小的身材哪来的那么多力气呢？可她硬是徒步负重走了五里地的坎坷泥泞的土路，踹开了家里黑色的吱呀作响的木门。春兰那一刻感觉大姐就像是父亲家里一直供着的观世音菩萨，无所不能，普救众生。

可是，现在呢，大姐把话说清都很费力了。看着已经在夏的凉席上睡着春秀，春兰感叹着：“哎，老了……都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