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淘玉热（2/3）

都厚厚地裹着一层黄沙，大块的灰尘粘在眉毛胡子上，如雪堆积在灌木上一般。烈炙，即便戴了毡笠，汗水仍从畜的每个毛孔里涌出来又蒸发净，将晒得脱皮甚至晕死在沙漠里。

在这之后，这痛苦、艰难、单调的旅途进行了一天又一天，没完没了，偶尔经过绿洲城镇，却连城池都不让他们进。

不少倒在了沿途，但大部分还是沿着烽燧和驿路抵达了于阗。

于阗绿洲地理得天独厚：来自昆仑山的白玉河（玉龙喀什河），墨玉河（喀拉喀什河）平行流淌上百里后才汇合为于阗河，向北注塔克拉玛。于阗生活在中间狭长地带里，不必担忧风沙旱的袭扰，南道最为大国。

而于阗采玉的地点，就在白玉河的中游，远处是昆仑雪山之巅，光是眺望都能感受到那磅礴冰川的寒冷，河岸边尽是砾石，根本无法耕作，但却扎着许多帐篷芦苇屋。在张负罪前，已有许多汉抵达，各种各样的音充斥其中，不过你一眼就能辨认出老和新。

较早来的那批已经失去了神采，死一般寂静，只默默喝着高价买来的酒浑浑噩噩，过一天算一天。而新来的则兴致勃勃，大声谈论着各种奇迹。

比如河东郡的某四十万钱出卖了一块黑墨玉——他六个月前抵达这里时还腰无分文。一个京兆一脚踩中两块玉，获利六十万钱，回中原与家团圆去了。一个眉毛画成一条线的于阗本地也发了财，一身丝帛锦绣，去年春天她连一顶毡帽都买不起。昨天在于阗随便哪个小酒庐也赊不到一杯浊酒喝的落泊淘玉者，今天却灌饱了葡萄酒，气壮如牛，在城中朋友前呼后拥。

好玉都被官府统一收走，每个月都有整车的美玉，在西域副校尉的亲自监管下，由挑细选的士卒来接受，运往中原，亦有走私者铤而走险，将小块的玉夹在体某个隐秘部位带过玉门关，回长安售卖。

如此等等，无论你走到哪里，从黎明直到夜，都有类似的传闻，每天轰击着新来者的耳朵，让于阗沉浸在狂热和兴奋中。

哪怕是圣来了，也会跟着他们一起发疯，痴狂。

张负罪便是如此，他刚到于阗，就跟着同乡加了玉龙河中淘玉的队伍，秋末洪水退去，河水变得清澈，这时正是下河捞玉的最好季节，但张负罪他们一直捞到河水结冰都一无所获。

“好玉早在夏季就被踏走了！”有经验的如此告诉他。

原来河床里的玉，多是夏秋季融化的雪水汇成滚滚洪流，将山峻岭中的玉石冲河中，那时候水流泥沙俱下，十分浑浊，不能靠眼睛，得凭脚掌。

经验老道的于阗就有这样的本领，他们在河中踏步行走，脚能辨出哪块是玉，哪块是石，绝不会错过。

张负罪就不行了，他每踩到硬物都要弯腰捞起来看看，事倍功半，几年来只捡到过小块质地一般的玉，换了一点钱，但因自己不种地纺织，又要花费极高的代价购买工具和食物。

除非一次富，否则在于阗是攒不下钱的，但每个都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踩到美玉的幸运者。

来到于阗的第四年，张负罪有些不耐烦了，他们开始将目光投向美玉的源，昆仑山中。

新的传闻在流散：“籽料哪有山料好？昆仑山中，抛开一个，里边尽是玉石！”

他们将所有钱帛用来采买毡衣矿锄，带着疯狂和勇气向大山进发，去攻山采玉。

冬春两季大雪封山，采玉只能在四月以后进山，要经受高山气候的无常和生死考验，翻越高海拔的大阪，而且没有路，有时要顺着石缝，抓着绳索向上爬，张负罪的两个同乡一不小心掉渊。

但收拾起难过后，他们继续向传闻中有玉的地点攀爬，登上山腰，在灌木、岩石和雪地里钻来钻去，直累得随时都要倒下来，嚼着硬邦邦的馕度。一天又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有时，他们会发现一些在斜坡上挖了几尺又显然给放弃了的，有时，还看到一两个无打采的同行还在挖掘，但没有玉石迹象。

有时山间会发一声高兴的大喝，有找到了玉石，引发无数闻讯而至，然后便是一场剧烈的厮杀，最后回到于阗的，出的玉上总会沾着血迹。

而官吏、商贾也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有玉便收，命不值钱，玉值钱。

张负罪连玉都没碰上一块，只在一次挖了几个月后，抱着一块酷似玉石的石出了山，他坚信这石里，就是一块圆润美玉！

可当他如获至宝地将石到收玉的大贾处，锋利的钢刀一点点将其切割开后，张负罪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

“这只是块石。”

大贾嫌弃地将那“玉石”扔到了地上，和他们一样，只是块又臭又硬的石，而非美玉。

张负罪抱着切割开的石失魂落魄地走出于阗城，他依然能看到，不断有身体四肢健全，和他相似出身的汉儿浩浩地穿过沙漠，涌来于阗，眼中尽是改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