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0 君心如铁，烈火难融（2/2）

，李潼叹息一声，也不隐瞒自己的心意，抬望向他并说道：“向年在微时，确有怨祖母威重薄，不敢近。而今身当此位，算是有了体会。之才力无谓大小，诸事杂涌面前，惟慎重略轻，才能不失治序。

满心大计让我五内焦灼，实在没有闲于微处细着手笔。我与祖母身世并不相同，想要不于事，则不能纵。眼下诸事尚不失控，宣威便是留，否则，恐怕法相悖、彼此难容。”

武则天听到这话，眼中不免闪过一丝霾，但很快李潼便又继续说道：“祖母既然对我具信心，肯将家国付我，无论如何，我绝不会恃宠强，让我恩亲老景萧条。天下奉于一家，岂不容二三亲徒？唯今存续之际，邦家只容一声，渡过此难之后，自有裕年荣华，享用不尽，我也希望亲能够勿迫我于短时。

我本欺天偷命一介孽员，若非祖母垂怜庇护，安有余后造化？机缘巧合，幸至于此，寰宇之内，义契合，无过我与祖母，绝不会使权任，让祖母垂泪间。”

武则天本来眉间隐有愠色，但在听到这里的时候，神又软化下来，指着李潼笑骂道：“大不必将你命格言之鄙薄，你祖母一生荣辱所历实多，过眼物更不知凡几，偏偏你小子是降我一物。已经如此年迈，也难再扰你几年。你少来便有格局分寸，虽然常是阔言，但又能你几分？眼下且恃旧，向你讨要几年安乐，至于后，也都由你。”

说到这里，武则天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李潼见状，上前抚平了有些皱起的衾被，并轻声道：“祖母安心休息吧，事我会尽快处理。都畿几可以无恙，但在外者如何，并不是我能控制。”

听到这话，武则天眉更加舒展，但仍下意识握着李潼的手腕，李潼也只是侧偎榻左，待听到轻微均匀的鼾声，才试探着轻轻抽出了手腕并站起身来，有些久坐缺氧，身躯微微一晃，突然便感觉到身侧触上一温软身躯。

“殿、殿下繁忙劳苦，还能伴亲眠，哪怕寻常家，都少有这样孝义厚的儿孙……”

杨喜儿下意识的前搀扶住身躯微晃的监国元嗣，旋即俏脸上便霞云飞染，羞怯垂首，但仍壮着胆子轻声说道。

李潼有些尴尬的收回臂肘，这才注意到一直在侧侍立的少，只是在听到这话后又忍不住打量少几眼，你看到了啥、听到了啥？知道我跟我刚才在谈啥？

“你、你……娘子是杨相公家？”

看了几眼后，李潼才有些惊奇的轻声问道。他虽然归都多，但一直忙碌，还真没有细致观察过他身边侍用之。侍用小事，既然他无心过问，自然也不会有向他详奏。

杨喜儿听到这话，眼波先是一黯，片刻后才又露出几分惊喜：“殿下还记得我？”

李潼闻言后，心生几分不好意思，抬手示意少随他行出寝室，行走间举手比量了一下少身高，然后又降低尺余。

杨喜儿见状，便矮身侧首，将额顶在李潼手缘，一边走着一边升高，行出寝室后，才恢复了正常的站立身姿，两眼笑得月牙一般，满是少的娇俏，两手一摊，中则说道：“便成了这个样子。”

看到少开朗的笑容，李潼的心也略受感染，嘴角一翘便又说道：“杂事缠身，疏于饮食侍奉，殿室之内，有劳娘子备事起居。”

“故邸遭拒，总需有处容身。幸在太皇太后拣用，妾能免于野中荒长。游内苑，不违父志，不敢当殿下垂问。”

听到这杨家娘子这么说，李潼笑两声，不无感慨道：“故事曲折，难凭一言申明。娘子也不必长困旧，只需欣乐生活，亲虽身覆土下，也能欣慰于黄泉。”

杨喜儿闻言后便将嘴一撇，继而觉得不雅失礼，连忙又垂首道：“殿下难道真的独昧于自身光华？间何样子欲亲还远，余生还有欣乐可言？惟妾知君心如铁、烈火难融，怨终还怨己、凄态只是惹厌，不如强笑相对，或能再承一顾……”

李潼听到这话后又笑起来，退后两步将已经亭亭玉立的少又打量两眼，不免感慨真是长大了，摆手笑语道：“娘子心意坦白，知我恩亲不患呵护不周，后长有相见，此夜便先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