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运数杳渺谁能知（三）（2/2）

因而，迭室部的规模，才能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战俘们刚刚走到空地中间，高台上、高台四侧的群便开始涌动，这些都是一身纯白的装扮，额上，绑着一圈银铃。

就像得到了指令一般，所有的俘虏，全都昂起，挺起胸膛。梁祯想了好一会才想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原来当隶，也得“选”主。因为，越是富有的主，才越会有余粮来满足隶的生存所需。要是跟了一个穷得揭不开锅的，那就真是求生不得，求死又不能了。

而隶选主的最佳办法，就是尽量让自己显得身强力壮、力充沛，也只有这样，那些拥有优先选择权的豪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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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会在这万花丛中，将自己“摘”走。

梁祯却打算反其道而行之，弓起背、缩起腰，尽量让自己显得瘦弱，因为他觉得，只有这样，自己才会被那些贫穷的主看中，也只有被他们看中，自己才可能有机会，逃出生天。

捆着双手的绳子被扯起，扯绳的气力出奇的大，将梁祯拉得一个踉跄，就向前扑去。扯绳的，是一个七八尺高的壮汉，脑袋上围着一圈银铃，腰间弯刀的刀柄上，镶嵌着好几颗蓝光闪烁的宝石。

梁祯的内心，登时掉进了冰窟窿里，他虽不懂夫馀的习俗，但也不难从对方的装扮中看出，对方的家境，比自己渴望的“主”要殷实得多。

事实上，今天出席分享俘虏的，都是迭室部的豪民长老，一般的部落勇士，就连出席观礼的机会都没有——因为，这并不是迭室部打的胜仗，迭室部的尊者们根本没有必要跟别分享本就不多的进贡品。

扯绳拉着梁祯走了好一会，来到一排石屋后的空地上，那里已经聚集了二十来，其中一多半是俘虏。过了一会，又陆陆续续地来了八九个俘虏。扯绳的领统计了一下数，满意地点点，老茧遍布的大手一挥。

立有两个身强力壮的扯绳冲上前，摁着其中一个俘虏，把一个铁项圈套在他的脖子上。然后在俘虏胸前垫上沾了水的毡子，提起烧化了的铅水，将项圈的封焊死。俘虏被铅水在毡子上溅起的热气熏得眼泪直流，却不知放声哭，也不知挣扎躲闪。这铁圈，是隶的标记，致死方除。

扯绳一个接一个地给俘虏们套项圈。在旁观看的时候，梁祯是握紧了拳，心中已经盘算好了千百种夺刀杀的计划。但当扯绳真的走到自己面前时，梁祯却猛然发现，自己的手脚，早已不听使唤，就连刚才还能自由转动的脑袋，也变懒了，一动也不想动。

“滋”铅水封上了铁项圈的子，梁祯直觉眼前一灰，身子一空，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抽去了，且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原来，对生存的渴望是如此的可怕，可怕到连见惯了血与火的战士，也甘于低为的地步。

梁祯迷迷糊糊地，跟着俘虏们一并下跪，听着扯绳领的训斥，然后又跟着其他的节奏，一遍遍的，站起又跪下。

其他扯绳则手把手地一遍又一遍地纠正着隶们的动作，就如同习武时的拳师一样，却又比他们耐心得多，哪怕隶们学得再慢，也没有举起拳，或是挥动鞭子。

梁祯渐渐被这诡异的教学所吸引，他先是竖起耳朵，努力地想从扯绳领的词句中，挖出线索，可他根本听不懂夫馀的语言。只好瞪大眼睛，细细地分析他的动作，可这些动作却是章法全无，更与梁祯脑海中的记忆全无瓜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