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攻心（二合一）（3/4）

有一个力气很大的父亲，他有点唠叨，但是可以教我们好多东西。我们当时感觉他真的很厉害，然后长大后发现，他其实不会什么，但他却将他所有会的东西全都教导给了我们，养猪、务农、修理农具……是的，他也就会这些了，但他全都告诉了我们，那是他在世界上赖以生存的一切……”

……

“只是当他发现有更好的机会能留给我们时，他却反而认为自己教授的一切都是没用的，他的儿子可以过上更体面的生活，虽然这种生活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是家族大部分财产，但他还是咬牙准备那么做了。我们当时体会不到这种决定是有多么艰难，这又是一件多么令遗憾的事……”

……

年轻一句又一句话语让蒙德心有些恍惚，因为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他因此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想到幼年时代的快乐与苦闷。

甚至想到了小时候屋子里总窜来窜去的那只怎么抓也抓不到的老鼠……

那一切都很简陋，与修道院的生活完全没法比，却充满了温馨与快乐。

隐约间，蒙德甚至错误地认为对方说的其实是自己。

“只是很可惜，这一切在某一时刻戛然而止了。”

对方说这句话时缓缓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语气也变得沉重，“世界上总用各种突如其来的灾难让我们无法防备。”

倾听这一切的蒙德莫名对此感同身受，甚至隐隐有种再次听到父母身死时的绝望。

“如果是，我大可以向你那样去想办法复仇，可是疾病……”

棕发年轻说着，朝他摇了摇，“所以没有发泄，只有绝望，没有愤怒，只有哀伤。”

蒙德没说话，只是悄然间，他看向对方的目光却有了一丝怜悯与同。

“所以我能理解你的心。”

年轻这句话甚至与蒙德此刻的绪隐隐重叠，如同他们过往那些相似的一切。

“但让我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你会什么都不愿意说？为什么？明明你已经成功复仇了，你还在坚持什么？”

这话如果对方一开始问起，蒙德肯定死不开。

但现在，他的想法却有些变化，原因是他觉得对方与其他都不一样，他和自己很像。

而和自己很像，那应该就不是坏。

于是他犹犹豫豫地说道：“因为蒙德不想背叛主，尽管他是一个魔鬼。”

他这句话说出时已经做好了被对方不认同的准备。

只因在正常的认知中，魔鬼是比世界上最邪恶的罪都要邪恶的存在。

因为它们在没成为魔鬼之前，本就是世界上最邪恶之堕落地狱扭曲而来的，忠诚于魔鬼，本就是很可笑的事。

却不想面前这位棕发青年闻言后只是点了点，

“好吧，你不想背叛一个对你好的魔鬼，可以理解。”

对方反应平淡，但这种态度却让蒙德心里有种由衷的喜悦。

他原本认为有这种想法的自己是个怪物，是被所有都排斥的。

可现在他突然发现，原来并不是，其实是有能理解自己的，而且这个又和自己这般相似！

只是接下来对方的话却又让他有些烦闷。

“可忠于自己的坚持，或者挽救无数的家庭，到底哪个更正确呢？”

年轻询问，“我想以前你应该过一些相关典籍，尽管那些典籍并不一定代表事实，但你应该能了解，那些记录大部分都不是凭空捏造。威尔科斯特数以百万的平民曾经就被一位降临的魔鬼屠杀了个净……想想这会造成多少像我们这种遭遇的？又会有多少个我们在夜晚时默默哭泣？”

“我的主不会那么做！”蒙德嘴犟地说。

“真的不会吗，你确定？”年轻反问的同时抬了抬受伤的右手，

“只是碰到了一个魔鬼的手臂，没错，只是碰到了，它既没有主动攻击我，也没有释放自己的力量，我只是碰到了它，就被伤成了这样。你觉得这代表了什么？”

蒙德闻言有些语塞，对方却也没希望他能回答。

“清醒一点吧，蒙德，我们和魔鬼不是同类。它们尽管能说我们的语言，想的却永远都是如何侵类世界。它们无法被杀死，我们的生命却很脆弱。

“就像一群羔羊面对一位牧羊，也许牧羊暂时是无害的，但当你不再有利用价值时，他的想法永远都是吃你的，喝你的血，然后将你的皮做成衣服或者羊皮纸。就像现在，如果他真的对你好，为什么他不来救你？”

蒙德依旧沉默，只是本就不明亮的眼眸复又暗淡了许多，显然他对此其实心知肚明。

“你是一个善良的，蒙德，我能看得出来，尽管仇恨让你做出了一些冲动的事，但这并不能掩盖你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