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插队（2/2）

郑玉仙只能站在队伍末尾，耐心跟随着群一点点往前挪。

王志铭正好在窗给居民办理医保，虎平涛之前在电话里就说过今天带着资料过来给他签字。他现在忙得不可开，虎平涛只好先站在旁边，等着王志铭处理完手上的工作。

突然，从二号窗那边传来一声怒吼：“你这个憨杂（和谐）种，挨老子滚开！”

尽管房间里多，又嘈杂，但音量十足的喝瞬间压倒了一切。所有的目光纷纷集中到那个方向，虎平涛也连忙走过去。

只见一个瘦的老指着一个文弱青年，正大骂。

“让开，这是我的位置。”老穿着一件蓝色夹克衫，虽上了年纪，手脚胳膊却很结实，看起来力旺盛。他凶狠地盯着青年，怒意勃发。

那个年轻穿着t恤短裤，戴着一副眼镜，苍白的皮肤看上去很薄，可以看到淡青色的血管。这种肤色属于常年呆在屋里，没有被阳光照，不太健康的那种白。他身子单薄，个虽高，却没有对面老那种举手抬足间充斥在肌里的力量感。

“你讲不讲道理啊？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好不好。”年轻说话的声音不大，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指责。

“莫挨我扯这些。”老很蛮横，手指不断往前伸，几乎戳到了年轻的脸上：“我就是要在你前面。你这个吸毒犯，滚，莫在这里碍我的眼睛！”

虽然很多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吸毒犯”三个字，立刻使大多数瞬间改变立场，潜意识就站在了老这边。

众议论纷纷，有站在近前知道纠纷缘由的，也有站在后面不清楚状况，看热闹兼起哄的。

“那个小伙子吸毒？”

“别听姓胡的那个老胡说八道。我认识他，关村有名的老混混。年轻的时候就是个二流子，八几年严打的时候还被抓进去关了几年，后来放出来，仍然是一天到晚不务正业。现在老了，他也得办医保，否则坐吃山空就算病死也没管他。那小伙子也是来办事的，排在他前面。老胡从来就不讲理，硬要队，家不让他，这才吵了起来。”

“他说那个小伙子吸毒，估计两个都不是好。”

虎平涛用力挤进群，站在老与青年中间，严肃地问：“为什么吵架？到底怎么回事？”

文弱的青年扶了扶眼镜，望向老的目光夹同时杂着愤怒和畏惧：“他……他队，要我把位置让给他。”

“你就是个臭吸毒的，还敢犟嘴？”老撸起衣服袖子，露出肌结实的胳膊，还有纹在前臂上的大片刺青。有看起来像狗一样的老虎；模糊像蛇却有爪子的龙；醒目的“忍”字和“勇”字；还有一个叠的双心，被一支箭串起来，就像烧烤摊上偷工减料的豆腐块。

早年的纹身都很低劣，图形难看，而且基本上没有配色，时间长了就变得模糊。

他一直在咆哮。

虎平涛转身注视着老：“声音大不代表你说的话有道理。你排在哪儿？是不是队了？”

“我在前面。”老瞪起眼睛，强词夺理：“他就是个臭吸毒的，我一直排在他前面。”

虎平涛没有动怒，他抬起，目光从附近的几个身上扫过，认真地问：“你们谁看见他排在前面了？”

没有应声，就连低声议论的也闭上了嘴。看得出来平时老凶名在外，这种最好不要招惹。

服务站是封闭式窗，从里面的工作间出来，必须绕过房间最里面那道将内外隔开的门。王志铭匆匆走出，分开群，看着振振有词的老，很不高兴地说：“胡金勇，又是你。每次来社区你都要跟吵架。我在里面看的一清二楚，你明明排在家后面，却偏要队。就算不承认也没用，看那儿，对面墙上装着摄像，要不要我把监控录像放出来给大伙看看？”

面对身穿辅警制服的虎平涛，还有戴着社区工作胸牌的王志铭，胡金勇已经有了几分退缩的心思。可是现场这么多，他无论如何也放不下这张脸，只能强撑着死硬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