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3 膏粱难共事(2/2)

既得利益的家伙们玩不起,怕引火烧身,想要卷款而逃了。时下江东各地,最好的去处自然是会稽,远离京畿、长江一线,守任者沈家乃江东豪首,武力颇强,能够抵抗晋陵、京流民帅的问责追究。

难怪这些对自己态度恭谨有加,甚至对他娶公主之事都分外热切,这是有求于,在预投名状啊。

对沈哲子而言,与其让这些奢靡费,将其资财力引会稽,投到会稽的开发中来,也是一件好事。但他不得不考虑这些卷款而逃后,随后京局面将会大的隐忧,而且会稽局势新稳,即刻便引大量的侨门世家,与本土乡必有冲突,对局势的稳定也有不利。

最重要的是,这些世家颇有政治前途,如今资财又充盈,若不管不顾将之引会稽,或会有喧宾夺主之患。沈哲子已将会稽视为自家禁脔,在没能完全彻底掌握会稽之前,这些手进来,想都不要想!

沉吟少许之后,沈哲子才说道:“南北合流,势在必行。家父言及此事,也是乐见其成。庾君资友既有此念,我当尽力推动。不过这也非一蹴而就之事,缓急权衡,若就此放弃隐爵隐俸未免可惜。我只是不忍见庾君经年苦功,就此虚置。”

庾条听到这话,也是有感触。他家势位正隆,对于五级三晋所面对的隐患尚能保持些许镇定,但其他那些资友却是惊惶不安,唯恐返利不继而触怒流民帅令其发狂行凶,因而动念南迁。

“此法为我心血所系,为此不眠不休,耗尽心力,岂肯轻言放弃!如今所悔,一时计差以致途穷。膏粱难共事,如今我是有感触!那些世家子弟,坐而分利则可,患难与共绝无!”

庾条感慨一声,痛心疾首道:“哲子郎君与我定策,还请你万勿弃我而去,相携度此难关!”

沈哲子微笑道:“庾君请放心,你既信重于我,我亦义不容辞。只是时下隐爵之势已成,已非你我对坐倾谈便可释难。待建康事毕,我当为庾君尽力斡旋,将你之伟业发扬光大!”

听到沈哲子表态,庾条松了一气,只觉得胸中块垒都消散许多:“此事已非我一之有,昔者因哲子郎君年浅不堪劳碌,我才勉力担之。如今郎君风度已成,与我家更是结连外亲,彼此扶掖共享,理应当。”

沈哲子笑语道:“只是备选而已,尚在两可之间。”

“不然!今次我与郎君一同都,当助郎君功成此事!此为挚友私话,郎君之才略如何,我最心知。公主乃我甥,能托于郎君,才是最佳,世间再无第二可想!”

庾条语调真挚道:“家内昆仲姊妹,我与皇后重相契,都后当于皇后驾前力陈郎君之贤,绝不容第二等幸进于郎君之前!”

沈哲子闻言谢道:“庾君信重提携,我实在受宠若惊。”

若庾条真能左右苑内皇后的想法,于他而言倒是省力许多。只是庾条这虽然拙于政治大势判断,庾亮则未必肯坐视他家势成。

彼此又倾谈少顷,庾条才告辞离开。沈哲子赶紧让将座席移出,各有意趣好,这点可以理解,勿须强调,但亦有对某些怪癖敬而远之的权利,喜恶不同,这又与道德无关。

练湖距离建康已经极近,休息一夜后,一行转行车驾,第二天中午便到了建康城外。

因为有了昨教训,庾条倒也不再将那南二郎携带身侧在沈哲子面前晃悠。行至城外时上了沈哲子车驾,指着城外东北角的钟山对沈哲子笑道:“此山中有高隐之士,等到都安顿下来之后,哲子郎君可愿与我同山中访贤?”

沈哲子倒不知庾条还有求贤若渴的品德,闻言后微微错愕,庾条笑着解释道:“此山高隐严穆先生,乃是中朝道法高。据传此公年过两甲子,甚至曾与魏朝何尚书坐谈论道,尤其制散之法,冠绝南北。”

沈哲子听到这里,才明白庾条至今未忘此前欲以寒食散牟求巨利的想法。所谓何尚书,便是曹魏何晏,据传服散之风由其而兴。钟山内这位所谓高贤,居然能跨越时空攀附到何晏那里,可见制散手艺妙。

地址发布邮箱:Ltxsba@gmail.com 发送任意邮件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