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8 逃人(2/2)

寒而栗,纷纷噤若寒蝉。

而在此时的中军大帐中,气氛亦是凝重,两名赤膊壮汉被牛筋反剪双臂跪在堂下。而在堂中列席众,或是狠狠盯住这两,眸中充满怨恨,有的则是面露不忍,似是为这两感到遗憾。

堂上坐着一个中年,不同于其他的甲胄齐具,只穿一件灰色氅衣时服,便是此地的主帅苏峻。不同于外间时所传言粗豪勇武的形象,苏峻本长须飘飘,面向方正,威严之余不乏儒雅姿态,颇有几分名士的风范。但战阵上若有因此而小觑他,多半都要饮恨于那无坚不摧的槊锋之下!

面相如此,但苏峻的心却难称淡然,两眼盯着堂下被捆缚那二,视线不乏冷怨视。见他这副模样,堂上众更加不敢多言,正襟危坐,态凝重。

过了好一会儿,苏峻才蓦地冷笑一声,单单这一声冷笑,便让不能淡然。尤其堂下那两,更是忍不住打一个寒颤,颅低垂前额贴住地面,不敢抬去看。

“你二是何时追随于我?”

冷笑过后,苏峻在堂上徐徐开道。

那两听到这问题,当即便有些错愕,以为将军要言及旧,心内顿生一窃喜,忙不迭开道:“当年主公南奔广陵,我兄弟素闻主公骁勇能战,率领千余乡党自淮右投来,托庇主公羽翼,至今已近十年……”

“十年了,生能有几多十年?”

听到这二回答,苏峻捋着胡须感慨一声,态颇多怅惘。

见苏峻感怀于旧事,似是萦于旧之中,心内不禁松了一气。然而席中一名年轻却疾声道:“此二裹众而逃,悖于军法,万万不可轻饶啊,父亲!”

发声者乃是苏峻之子苏硕,然而他刚一开,苏峻厉目便冷扫过来,沉声道:“中军之中,谁为你父?滚下去,卸甲领罚!”

“主公,大郎他只是……”

席中另一侧的韩晃开,想要为苏硕求,然而刚一开,苏峻厉目又转向他,心中一凛,只能讪讪闭嘴。

“十年时间,春笋可发十丈,童儿已成壮士。你二跟随我这么久,缘何仍是患不相知?”

视线再转回那两,苏峻又充满感慨道:“你们跟随我这数年,可曾有功未赏?可曾无错而获罪?又或我可曾亏德于你二?”

“主公恩重,赏罚分明……”

“既如此,缘何要弃我而去?”

听到那二回答,苏峻自嘲一笑,然后又开问道。

“我、我……”

那两听到这话,不免语竭。如今历阳态势如何,大家各自心知,今岁以来,奔逃者屡禁不止。他二运气太差,又被擒拿回来,心中纵有思量,此刻却不好直接宣之于

“哈,我只道赤诚相待,推我及,可让心念我,义不相弃,原来这只是我自己奢望而已,愚不可及。”

说到这话时,苏峻态益发沉,颇有几分自弃之态。

然而堂中其他听到这话后却不能淡然,纷纷于席中站起来,俯首礼拜道:“我等俱受主公恩重,生死相随,绝无背弃!”

更有甚者已经上前揪住那两,忿忿道:“此等悖义之,势大而附,势衰而弃,所共唾!即便军法能活,难容,正该脔割以示众,非此不足宽慰心!”

听到这话,那两脸色已是大变,磕在地上疾吼道:“主公饶命……”

“饶命?军法俱在堂上,我倒想听一听,你们要我凭何相饶?”

“我二追随主公多年,转战大江南北,未敢辞劳。每逢战阵,欣而忘命,杀敌当先。即便旧勋不表,旧不叙,以病弱而罢,惟求归乡苟活……”

听这二悲诉之声,苏峻眸子隐有黯淡,这样一番话,何尝不是他想说的。然而,那又如何?

“拉下去吧,留个全尸。”

他摆摆手低语道,眼望那两嚎叫着被亲兵押下堂去,态却有颇多意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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