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3 何去何从（2/2）

这时候，苏峻手下最重要的部将张健也开道：“建康城狭巷窄，虽是京畿，但若陈重兵固于此，进退不得从容。”

苏峻听到这话后亦是连连点，军略为他之所长，虽然攻下了建康，但此地却非能固守之土。他心内已经渐有方略，京畿不可固守，亦不可轻弃，石城和覆舟山这两处东西要塞掌握在手，京畿反而不必过分关注。

话题打开后，众将也都纷纷建言如何在石城并覆舟山两地布防，他们都是长于军务，每有建策，都详实有序。

正在这时候，那后来加的路永突然开道：“末将倒觉得，都中各家旧姓不可不防。早先王太保之子王长豫单丁闯宫，视我虎狼之师无物，可见其心倨傲。主公心怀大势愿善待旧姓，但这些心肠如何却实在不敢言。”

众听到这话，心中不满也纷纷被撩拨起来，而后又有言道早先在乌衣巷附近其部属遭到各家部曲袭杀。一时间，对于这些南北旧姓家，众皆是充满怨念。早先为其所轻视已经积攒颇多怨气，如今他们已是此城之主，那些大姓居然还死不改。若不予以教训，起兵意义何在！

听到众将如此鼓噪，苏峻一时间也是纠结。将士们的怨念必然要有所发泄，但若彻底得罪了这些南北旧姓，于他而言则是自绝于江东。思忖良久之后，他才指着张健开道：“稍后子高率本部攻乌衣巷，敢有抵抗者一律诛杀！余者扫全城，但有被甲持戈者，一律诛杀！”

众闻言，纷纷应诺。长久以来遭受礼慢羞辱，今终于可以扬眉吐气！

见众将态如此激昂，苏峻心中却不乏隐忧。早先攻苑城，他虽然一再叮嘱主攻的苏逸要严厉约束部属，但动心魄者，惟权惟欲，一众虎狼之士冲进颇多美眷的苑中，如何能禁止得住。当他后一步到达，整个苑中已是糜烂。

不过幸而苏逸也知轻重，最起码肃祖一众遗孀后妃所受侵扰尚轻。但唯一可虑的是皇太后至今搜寻不见，这不免让苏峻略有不满和隐忧。他对都中怨念最的自然是庾亮，第二个便是皇太后这个。

他本意还打算当面斥责这愚，夫死，不易其辙乃为道！他乃是肃祖信重的肱骨之臣，这愚怎能纵容其外家权一再见羞辱，将肃祖遗命置于何地！如今他已都，这愚信重的外家又在何地？

稍稍平复心，苏峻让取来章服，他为方镇提兵都锄劝政，不能不见皇帝。而且他也要问问这个小皇帝，非他戮力而战，晋祚安在？亲邪而远贤能，这是什么为君之道！

————

沈哲子他们回到曲阿的时候，已经是城后的第四天。之所以回来的这么晚，倒不是因为军所迫太甚。

一方面是因为确保郭默等前往寻阳费了一点时间，温峤起兵勤王，寻阳部前锋水营已经安放在了芜湖，郭默等了水营，便不可能再有投往别处的可能，势必要被送到寻阳。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途经的宣城已经大，宣城本就与历阳隔江对冲，乃是战斗的首发地点。宣城内史桓彝又被迫迁往更往东的广德，境内已经完全没有了秩序可言。自京畿方向溃败而出的宿卫残部，还有历阳本身便有的流民群体，统统涌宣城境内，甚至已经形成几不小的武装力量，其首领各自冠以将军号，以响应历阳之名而四方肆虐。

为了躲避这些流寇，沈哲子等不得不曲折前行，一直绕道茅山才在山中跋涉苦行，最终回到了曲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