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1 进退维谷（2/2）

今次汝南撤防，所要面对的阻拦并不独独只有围困悬瓠的军桃豹部。

此前颖一战，虽然成功退了羯石虎的中路大军，但是由于淮道泛滥，颖原本的防御拦截职能被大大削减。而在颖水的上游，羯胡的水军尚是保持着完整的构架和战斗力，并未参与此前颖一战。

单以水路上的战斗力而论，羯胡这一路水军并不是淮南军的对手。虽然并没有大规模的集结南掠，可是近来也是频频南扰，牵制住了淮南水军相当一部分的力，而且这一部分军也并不专注于在水上决胜，而是侧重于突淮南军的水路拦截，运载小众过淮侵扰地方，烧杀掳掠，无所不用其极，给寿春西境的防御造成了不小的困扰。这也是沈哲子要将汝南之军抽调回来，以增本部防务之实的原因之一。

至于军桃豹所部，这一路军多达五万之众，乃是独立之师，既没有参与到颖之战，所受之影响也小。而且桃豹并无石虎那样的雄心大愿，南来立足未稳便要急于与淮南军决战，而是充分发挥出兵力优势，彻底清扫山野，一步步包围悬瓠之地，让淮南军陷两难之选，要么大举增兵汝南，要么只能弃防内缩。

兵早年流寇四野，如今虽然已经广据中原，但像桃豹这样的旧将，在战术意图上仍然保持着浓厚的流寇作风，对于攻城克地并没有太大的执念，于以战养战，而命则就是消耗品的存在。其部近来猛烈进攻悬瓠之地，但却始终没有突太，旋进旋退，一方面自然是因为淮南军的固守反击，另一方面也是未竟全力。

很明显，桃豹是打算将汝南众围困于此，从而吸引淮南军分兵更多投于此。其所部并没有大规模、成建制的水军，仅有的一些舟船也是辎重运力，难以直接投作战。汝南之地沟渠太多，除了淮水流以外，包括汝水在内都因分流太多而水力不盛，所以淮南水军在这里并不好大规模的集结出动，这对桃豹而言是有利的。

眼下的汝南，如果固守则就是一个无底，根本填不满，崩溃未远。撤退的话，同样面对着极大的困难，不独要承受桃豹的阻击，一旦投兵力太多致使寿春防务空虚，石虎的中军也极有可能会再次南来。

当然这并不是说此前设防汝南就是一桩错误的决定，汝南的防守自有其意义所在，最重要的自然还是对豫南流民的招抚和保全。

今次国用兵，征发力度之大乃是立国以来所未有，对民生摧残极大。仅仅在豫南之地，虽然不至于千里之内荒无烟，但也是竭泽而渔，酷烈到了极致。

大量家门户，如果没有大力的招抚安置，这些无疑会在后继的战事中大批死亡。汝南这里设防未久，由此所招抚和转移的豫南民众便达十数万之巨。虽然短期来看这些过淮会造成极大的压力，但他们也是晋元气所聚，是未来大举北伐中原的基础。

而且，汝南设防极大程度拖延了军桃豹部的前进步伐。如果没有汝南的阻拦，很有可能颖会战时，淮南军不止要面对石虎强大的中军压力，还要应对来自西面的威胁，绝难在极短时间内取得颖一战的胜利。

如果单从军事角度来看，镇中既然不打算再在汝南长久维持战线，那么最好的作法无疑是直接将兵力回撤。但这样一来，无疑是拱手将悬瓠数万民众让与羯胡，迎接他们的命运是什么，可想而知。

所以在经过十数的商讨，沈哲子还是决定尽可能多的将民众接引过淮。除了道义所系之外，这些民众当中的丁壮勇力不乏，乃是极为优质兵源，稍加整顿就可以直接补充淮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