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5 关下亡命（2/2）

要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窥戍城内一切的动向。一旦当中有了什么骚动而被察觉，即刻就是身死当场。

如此要命的任务，不是寻常能够担任。所以大凡能够做到的，在坞壁中便是最被重视的才。冯山就是靠着这样坚韧的斥候本领，辗转换了数个坞壁，他所追随的那些郎主，有的被乡斗殴死，有的落荒而逃，反倒是他靠着这些本领多受礼待，过得有滋有味。

这一潜伏，冯山发现戍城中明显有增兵迹象，而且城上架设的那些军械明显也变得更加强力。

这一天实在是难熬的一天，因为戍城里加强了周遭的巡弋警戒，甚至有一游骑直接踏在冯山藏匿所在分毫之外行过，饶是冯山不乏凶险经历，也是吞咬了满的泥块才好险没有惊呼出声。

因为紧张流汗，体力和体温都飞快流逝，一直到了晚间，冯山所趴卧这方寸之地都被汗水浸透成为泥泞，整个卧在泥地里几近昏厥。

待到周遭光线彻底消退，没有了被眼观发现的危险后，冯山才小心翼翼掏出绑在腋下的饼如老牛反刍一般细细咀嚼吞咽，四肢躯俱都有节奏的伸缩着，如此过了好一会儿身体才又渐渐恢复知觉并气力。

做这些的同时，冯山还在眼望着戍城城动向，同时眉目之间也都难掩兴奋之色。他多次潜近窥望，对于那城中王师有关各种也都所知甚多，那些士卒们诸多待遇无论是械用还是给养，俱都优厚得超出他的想象。

“若能得其中，也算是不辜负一身勇力……”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冯山嘴角又忍不住泛起一丝苦笑。他辗转各方也算是阅历丰富，心知越是这样的锐军队，对兵众的选拔才更严格。如他这种生身父母为何的杂种，根本试都不必试便可知无缘此中。

要知道就连那些坞壁主们，表面上虽然对他不乏恭维礼待，但内心里对他也都是看不起的，更不会将他引为亲信。

天色越来越黑，冯山缓缓向后退去，准备拉开一定距离后便撤去身上诸多伪装轻身而退。今天所见这些关城王师布置明显不同，力量增强数倍，其意何在冯山根本懒费脑筋去思考，他需要做的就是回去将之汇报顺便领取足够的奖赏。

“什么？”

浓浓夜幕中突然响起一声喝，继而便是凶恶的犬吠声，冯山听到这些声音后，已经是惊惧得四肢冰寒几近不能动弹。正当他以为自己将要身死此间的时候，又听到另一方向响起惨叫声求饶声，才知是旁露而非是他。

冯山不敢再怠慢，手脚并用以一种非常古怪的姿势向后爬行，待到一定距离后便扯掉身上麻毡，猫着腰向西面逃窜而去。

这一路飞奔，一直到天光大亮，冯山才一栽倒在了沟岭间的荒丛中稍作喘息，清晨寒凉的气息涌胸怀内，这才有心感慨自己又捡回了一条命。

野中休息片刻，顺便用手指抠出几块埋在泥土中的杂根块塞中稍作果腹。而后冯山才又继续小心翼翼在野中遣行，终于在上午时分返回了他如今暂居的坞壁。

坞壁地处河湾，临时加建的篱墙将周遭一片野地都圈禁在其中，几个望哨箭塔分立周边，或许对普通乡民而言还有几分震慑力，但对冯山这种亡命徒尤其见识过潼关那铁壁一般的防务后，这种程度的防事简直就是笑话。

眼见冯山步履蹒跚返回，篱墙内很快便有一队乡勇行出，将他恭敬迎。不待冯山开讨要，各种米面餐食尤其是煨的羊羹便都端了上来。

冯山亡命竟，此刻自然不会客气，当即便大吃起来，耳边听到其他乡勇们吞咽水声，心内忍不住自得暗笑，坞壁内饮食供应自然不会如此丰富，这是唯有他这种亡命徒才能享受的优待。至于其他兵众，能得两餐果腹都算是极好待遇，更不要奢望美味羹。

只是一想到潼关所见的防力增强，更不知这种餐食还能享受几次，冯山心又难免低落下来。一直吃到连打饱嗝，冯山才意犹未尽的站起来抹去嘴角油光，沉声道：“速速引我去见郎主，我有重要军禀告。”

“郎主眼下正在礼见贵客，你先等待片刻。”

乡勇目行过来沉声说道。

“什么样的贵客？我这里可是重要军！”

听到领这么说，冯山感觉自己用命换来的报被轻视，便皱眉说道。

“什么样的贵客？那可是弘农杨……弘农杨氏你可知何？”

领闻言后便笑道，满脸与有荣焉，还想吹嘘几句但自己也不详知那弘农杨氏究竟异在哪里，颇有意兴阑珊道：“罢了，说了你也不知。总之，弘农杨氏那可是咱们郡中大宗，他家都是天上星斗一般，小民可以望见却难攀近……唉，你先跟我来罢，郎主稍后肯定也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