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星河明淡（九）（10/11）

因有先前御道投书事，沈瑞唱了反调，又有钱宁吹风，对于沈瑞的升职，刘瑾是不太高兴的，但到底他的也升了左参议，压了沈瑞一，且张永到现在也在山陕触动他的利益，他对张永还是比较满意的，便也没有动一动沈瑞这个张永的的想法。

他现在想立刻收拾了的，还是丘聚。

王岳这凶兽果然不错，死死咬住了丘聚不放。不知道王岳是不是怕他随时会被丘聚暗杀掉，查出来点儿蛛丝马迹就立刻将证据、供状之类快马送回京。

以至于皇上这边隔三差五就能收到一份丘聚的“罪证”，都有些不胜其烦了。

刘瑾一边儿觉得快意，一边儿又忍不住暗骂王岳蠢笨迂腐，皇上现在摆明了是要先把杜家被丘聚吞掉的银子挖出来，主要这笔银子出来了，有没有罪证皇上只怕都不会留着丘聚了。

可王岳就是这么个一根筋的，渐渐的，不止在刨这次杜家灭门的事，连带着，又刨起当年闫家的事。

自王岳第一份罪证放到皇上案时，皇上就暂时停了丘聚的职，美其名曰让他避嫌，暂由魏彬领着东厂。

丘聚这边一失了东厂，沈瑞那边立时联系杜老八，加紧对丘聚私宅的盯梢，又请刘忠多多关注。

丘聚这样心黑手狠的，只怕不会束手待毙。

虽然现在东厂不在丘聚手里了，但他掌了东厂几年，也养了不少，还有些徒子徒孙是跟他捆绑太没法转换门庭的，眼下仍受他差遣。

丘聚这么多年宫里也不是白混的，王岳查他的进度，他也多少知道一二。他一边儿开始着手清理一些痕迹，一边儿加紧催裴元河那边的调查结果。

现在，这份调查结果不单单是为了掉沈瑞了，更是要做出一桩大事来，以转移视线，要让皇上知道他的忠心和能，进而放他一马。

上元节刚过，杜老八这边盯梢的就发现丘聚府上大夫频频进出，皆是擅儿科的，杜老八的假意去套话，都说是给丘府的小少爷看病。

那宅子里又好像刻意散出消息来，说老爷的养子上元夜看灯着了凉染了风寒，病势凶险。

没几风雪大作，偏丘府养着那小儿的姨冒着风雪往山寺去为孩子祈福，以示心诚，末了却是因路滑，连车带翻进了崖下。

虽报了顺天府，但雪大山陡，捕快并丘聚的手下也没法下去搜寻，想着一夜过去，就算没摔死也冻死了。

丘府便直接办起那姨娘的丧仪。

还没出七，小少爷也夭折了，让唏嘘不已。

如今丘聚被皇上撸了职，且死的不过是个姨娘和不知道哪里抱来的野种养子，这丧仪办得就颇为低调。

而朝中有点儿能耐的都知道了现在刘公公也是要收拾丘聚，想来丘聚也蹦跶不了几天了，死者又这样身份，因此前来吊唁送礼的也不多。

丘府斜对面马车行外，停着一辆寻常租赁马车，毫不起眼，也没注意到，车帘被打起一缝。

车内一个子上层层叠叠缠着白纱，裹着厚厚棉被靠在车厢上，透过那条缝隙看着丘府门上的白灯笼，满眼恨意。

“如此，他就让我姐弟合合理的消失了。”她声音沙哑，说得格外迟缓，格外吃力。

她身旁一个竹竿子一样瘦削汉子恻恻道：“亏得他是想要这合合理，只照你后脑勺来了一下，这要是他一刀剁了你，我们便是寻着你，也只是尸首了。”

那子恨恨道：“见过我的多，他要合合理的弄死我，我便也认了，可我小弟还那样小，没什么见过的，他竟也不放过！”

那男子心道留个教坊算得什么，私放个流放罪臣、还充作养子养着，这罪过才大呢，焉能留着那小的？！

想归想，他却并不说出来，只冷冷道：“那你便赶紧好了，好往公堂上去，为你兄弟报仇。”

那子咬牙切齿道：“就是抬我上公堂上去，只要我还能开，咬也要要下那畜生的皮来！”

只是，未等那子病稳定，可以抬上公堂时，那边丘聚已拿到了裴元河快马送来的物证，匆忙进宫求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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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东暖阁

“那孙梦生之，户籍上写景泰六年生，然孙梦生天顺二年才到乐清，落籍时并无子妻室，天顺三年抱来一婴，却以银钱贿赂书吏，落籍为景泰六年生。天顺七年才又添其母李氏。”

“孙梦生发家也十分可疑，初时就有巨资开设多处商铺，置田庄，养庄客，后又买下海船为海商。他的生意从没有赔本的时候，但到底有多少家产，却也无得知。然在乐清，他却并不引注意，南直隶有名的商贾都不曾听过他的名号。”

“孫梦生，拆了便是子系梦生。黄粱一梦中那书生姓卢。孙梦生之名孙敏。正是景帝时司礼监中官中有一卢敏，颇受重用，天顺元年宫中了一阵，不少宫中官失踪。这卢敏就是那时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