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星河明淡（九）（8/11）

，都可能被扣上收买心的帽子，沈家若是大举献粮，这是摆明了给政敌送把柄呐。甚至，牵连到杨阁老、王阁老也未可知。”

沈瑞一叹，道：“瑛大哥，你放心，我理会得。”

这到底不是前世，前世要捐款捐物做慈善，只会得到从政府到媒体再到全体百姓的一致好评。

这一世，却要防“收买心”四个字。

早在青篆事时，王华就提点过他。

要解，也无非，“恩自上出”四字真言。

沈瑞吸了气，缓缓道：“若皇上下旨，许府县向当地富户和买粮米，沈家带响应，以往年均价卖粮米，再派发动子弟乡民襄助赈灾呢？”

沈瑛想了想，终缓缓道：“倒可。若此事为沈家赢得朝廷信任和民间声望，便是有一二无凭无据的污糟事被恶意传扬，也不会有轻信了。”

沈瑞点道：“我也这般想的。他们既要抹黑沈家，沈家偏要让他们抹不黑。”

*

正德三年的秋冬，大明各地均有不同程度的旱，报灾的折子堆满了小皇帝的案。

内阁请受灾地秋税自留以赈灾，小皇帝准奏。

又因先前各地查粮仓时发现仓储浥烂短缺，赈灾粮米匮乏，小皇帝下旨，由受灾地及周边府县官府向当地富户和买粮米。

虽旨意颁下，但从内阁到司礼监都并不太看好，皆认为为富不仁者多，只是不好向小皇帝陈说罢了，还在谋划其他救灾之法。

司礼监这边，刘瑾更是趁机将李荣丢到凤阳去理赈灾事。

满心打算着李荣这赈灾是赈不好的，正好就呆在凤阳守皇陵不必回来了。

他这阵子收拾了丘聚，这又撵走了李荣，正是顺风顺水的时候，好不得意，不想却听到了风声，说皇上要用王岳去查盐商杜家灭门案。

杜家上下七十余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家产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等大案扬州府哪里掩得下去。扬州知府拖着没上报，也就是在活动关系保自家乌纱罢了。

消息一传开，天下震动。

听说过匪徒拦路抢劫的，也听说过飞贼盯上大户家偷了许多东西出来的，但这样匪徒在城内直接灭门夺财的委实少之又少。

据说连绿林中几个瓢把子也在找这一票的是何方圣。

刘瑾也对丘聚这份狠劲儿也是服气的，他刘祖宗也不过是重枷枷死几个官儿罢了，丘猴子这老小子竟能一气灭门！

然，这是他的对手，这对手是个杀不眨眼的，任是谁也不得不警惕了。一时他想弄死丘聚的心更盛。

可是他同样也恨王岳，王岳当初可是要置他于死地的！

他派去杀王岳，可惜没能得手，那阵子他有诸般事要忙，也就留着王岳在南京苟延残喘了。不想这会儿王岳又跳出来了。

他早让锦衣卫的透风声给皇上，让皇上知道杜成是丘聚的。而皇上却偏偏让王岳去查丘聚这桩灭门的案子。

只是要弄死丘聚吗？

弄死丘聚之后，皇上会不会趁势让曾掌过东厂的王岳再回来掌东厂？

刘瑾一时烦躁不堪，抓着幕僚、心腹们开会，要研究应对王岳的对策来。

他的幕僚们则认为，别说皇上未必会再用王岳，就是让王岳回来，也比现在丘聚这样个祸害掌东厂要强。

毕竟，王岳一直以来都是刚直不阿，而丘聚的心狠手辣，大家已经有了新的认识。

所以就在丘聚听着风声后却不好妄动，只等着刘瑾一个跳出来反对王岳出山，自己敲敲边鼓时，刘瑾竟站出来推动了这事儿一把，使得皇上下旨斥责了扬州府上下以及当地镇守太监、锦衣卫等，然后让东厂派调查此案，再度启用南京的王岳负责此事。

丘聚气得七窍生烟，回将珍姨娘打个半死，嫌她出了馊主意，又抓紧派去补救，甚至想过要不要再杀王岳一次，一时手忙脚。

时近腊月，王岳在经历过数次暗杀后，终于全须全尾抵达了扬州，接掌了京中派来的东厂番子和当地锦衣卫的调度之权。

他悄悄遣回京，拜谢了刘忠和沈瑞，若非顺风标行的镖师相护，他只怕再次死在丘聚的刀下了。他表示让两放心，他这次，定要皆审案钉死丘聚，让他万劫不复。

王岳的紧赶慢赶，总算在前年抵京，而同样赶着年前进京的，还有松江府知府董齐河的折子。

折中仔细禀明赈灾详，大赞以沈家、陆家为首的松江府望族乡绅明大义，积极响应官府和买政策，以平价卖粮，又带组织当地积善之家捐布匹、衣被等物到府衙，由府衙统一分派到各县，帮灾民过冬。

松江府奉旨以工代赈，开门接纳流民，让其为工，在未上冻之前将松江府诸官道一一修整，又修河堤、海堤，修防倭工事等。

既未让流民有饿死冻死者，又将当地基础设施修缮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