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节 流民图（1/2）

送走了庄三爷，张应宸回到了书房里，在空寂的书房里坐了许久，倾听着前面大殿上道生们吟诵经文的声音。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他叫来明清。

“你去前面大殿上，告诉师弟们今天的功课不要做了，都先进到里面来，为师有事要和他们说。”

“是，师父。”明清打了一躬，出去了。

不一会，他的几十个弟子进来了――这些都是他从难民中挑细选出来的，有一定的文化，悟又高的，留在自己的身边教导，都是未来新道教的核心种子。

待得徒弟们都见过礼，他将目光扫过众弟子：大的大来小的小，年长的有十五六岁，年少的只有八九岁而已。个个相貌俊秀，骨骼清――在临高几年都没挑到这么好得苗子――只见他们都是一副对自己敬若明的模样，张应宸轻咳一声，开始训话。

大群的难民正在沂州的大地上前进着。

正是正月里的时节，若是往，刚刚过完年的农民们此刻还都在家中歇息，拾缀农具为马上开始的春播做准备。然而眼下，他们却跋涉在冰天雪地的荒原上。

经过了春夏的大水的土地已经不复有田地的存在，大水冲毁了田埂，冲走了庄稼，只留下漫山遍野的黄沙。此刻大雪又掩盖了沙土，只留下一片荒凉死寂的漠土。

树木早就被剥光了树皮，都枯死了，没有一星半点的绿色。被冰雪覆盖的道路上被踩踏的满是泥浆，一群一伙的，被灾荒从家乡的热土中赶了出来，在这冰冷又泥泞的路上跋涉着，背包的，挑担的，推车的，拄棍的……一个个面黄肌瘦，衣拉花。那一张张没有表的面孔，一双双无的眼。好像都有千愁万苦，无尽的悲哀，却无处诉说。路旁散落着倒下的尸体，不管倒下的是不是还喘着气，若没有照护，立刻就会被经过的剥去衣衫，只留下一具具瘦骨嶙峋赤的尸体，任野狗撕咬。

侥幸逃脱了饥饿的们之的犬类，在荒年里因为吃多了而变得凶狠，成群结队的尾随着难民的群，争抢着路倒的尸体。那些年老的、年小的，体弱的，一旦落了单，便会被狗群活活扑倒了撕咬着吃掉。

沿途的村落没有炊烟，半坍陷的房屋张着没有门窗的黑黑，远处残碑枯树下的坟岗中又多了几堆新鲜的黄土，青烟升腾，纸钱飘舞……一声声凄凉又绝望的哭啼随着风远远的飘来。

白普庭拄着根拐棍，勉强在泥泞中跋涉着，他家一直是中等农户，有二十几亩地，喂着几大牲，子过得还算不错。所以有个正式的“官名”，小时候也念过几年私塾。不是个“睁眼瞎”，好年景的时候用结余粮食放点高利贷，在村子里还算是个有有脸的。

奈何这几年朝廷的加派一年厉害过一年，水旱蝗灾川流不息。白普庭苦苦挣扎，勉强保着自己的一点地过子。想着能不能熬过去――他的希望在这场大水中轰然倒下。

大水冲毁了庄稼，淹死了牲，也冲毁了他一家拼命苦，甚至不惜灭绝亲才保下来的土地――白家的老爷子当年生病之后，为了不让家里卖地治病自杀――也被冲毁了。

一家最终迫不得已踏上了逃荒的道路。听闻沂州一带况尚好，有活路。他便带着一家往南去了，沿途的难民汇聚，渐渐的便成了一汹涌的流。

他的媳，包着脸，坐在大儿子推着的独车上，一手拉着坐在另一边的儿，一手拉着独车上捆绑着一点衣烂被的家什的行李卷的粗麻绳。看着这路上的惨状，不断的掉着眼泪，她活了四十几年了，从来没离开过离家二十里的地方，如今抛下家园远走他乡，真不知道这道路的尽等着自己这家的是什么。

相比这难民里的大多数，白家算是上好的了，他们有棉衣，有一点粮。家里又有几个青壮，能自保。所以一路到这里只失去了二：白普庭的幼子和老娘。这祖孙两也总算没有尸荒野，而是被得以被掩埋在一块荒地里。

她想到路上经不起路上的颠簸死去的幼子，又想起不知道境况如何的娘家亲，心如刀绞，却又不敢放声号哭。只是默默流泪，默念着群中的“道士”传授给她的“经文”，据说只要反复念诵，就能让已逝的亲脱离回，进极乐，灾害早消，自家能重返故土……

一路上所有都在传说：沂州那里有个妖道，只要杀了妖道，就能消解水灾，让逝者往生。关键的是：这妖道囤积了大量的粮食，足够大家放开了吃――吃饱为止。

这番话开始只是难民们彼此之间的传言，渐渐的，路上混了许多穿着僧袍却又不剃的，他们不断的宣扬去沂州“除魔卫道”，一路上喃喃的念着大家都听不明白的经文，还打出了各种写着经文的长幡。

法螺、鼓号，一路吹奏着，发出悲鸣般的声响，夹杂着无穷无尽的经文，使得原本已经陷绝望的难民群中出现了一种莫名的狂热，越来越多的难民参与到这疯狂的诵经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