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春梦】第五十回 苦湘云鸳鸯帐未暖 薛文龙悔娶河东狮(3/4)

己尊若菩萨,窥他人秽如粪土;外具花柳之姿,内秉风雷之性

在家中时常就和丫鬟们使性弄气,轻骂重打的。

日出了阁,自为要作当家的奶奶,比不得作女儿时腼腆温柔,须要拿出这威风来,才钤压得住人;况且见薛蟠气质刚硬,举止骄奢,若不趁热灶一气炮制熟烂,将来必不能自竖旗帜矣;又见有香菱这等一个才貌俱全的爱妾在室,越发添了”宋太祖灭南唐”之意,”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之心。

因他家多桂花,他小名就唤做金桂。

他在家时不许人口中带出金桂二字来,凡有不留心误道一字者,他便定要苦打重罚才罢。

他因想桂花二字是禁止不住的,须另换一名,因想桂花曾有广嫦娥之说,便将桂花改为嫦娥花,又寓自己身分如此。

薛蟠本是个怜新弃旧的人,且是有酒胆无饭力的,如今得了这样一个妻子,正在新鲜兴头上,凡事未免尽让他些。

那夏金桂见了这般形景,便也试着一步紧似一步。

一月之中,二人气概还都相平;至两月之后,便觉薛蟠的气概渐次低矮了下去。

日薛蟠酒后,不知要行何事,先与金桂商议,金桂执意不从。

薛蟠忍不住便发了几句话,赌气自行了,这金桂便气的哭如醉人一般,茶汤不进,装起病来。

请医疗治,医生又说”气血相逆,当进宽胸顺气之剂。

”薛姨娘恨的骂了薛蟠一顿,说:”如今娶了亲,眼前抱儿子了,还是这样胡闹。

人家锘说八频模好容易养了一个女儿,比花朵儿还轻巧,原看的你是个人物,才给你作老婆。

你不说收了心安分守己,一心一计和和气气的过日子,还是这样胡闹,撞嗓了黄汤,折磨人家。

这会子花钱吃药白遭心。

”一席话说的薛蟠后悔不迭,反来安慰金桂。

金桂见婆婆如此说丈夫,越发得了意,便装出些张致来,总不理薛蟠。

薛蟠没了主意,惟自怨而已,好容易十天半月之后,才渐渐的哄转过金桂的心来,自此便加一倍小心,不免气概又矮了半截下来。

那金桂见丈夫旗纛渐倒,婆婆良善,也就渐渐的持戈试马起来。

先时不过挟制薛蟠,后来倚娇作媚,将及薛姨妈,又将至薛宝钗。

宝钗久察其不轨之心,每随机应变,暗以言语弹压其志。

金桂知其不可犯,每欲寻隙,又无隙可乘,只得曲意附就。

那金桂又将香菱改名秋菱,平日里百般刁难,万种折磨,四处寻她的不是。

香菱又屈又累,日渐憔悴,终于酿了一场大病。

薛姨妈不忍,便将香菱唤过来给宝钗做贴身伺候。

这时日一长,薛蟠便在屋里挨不住,只道要去江南贩些雨伞折扇之类带回京城贩卖,只想远远躲了去,便择日启程,带了几个老仆朝南边去了。

那夏金桂便愈发闹得凶,竟是要将院子翻过来一般,只吵得薛姨妈和宝钗两个日日不得安生。

且说薛家金桂自赶出薛蟠去了,日间拌嘴没有对头,秋菱又住在宝钗那边去了,只剩得宝蟾一人同住。

既给与薛蟠作妾,宝蟾的意气又不比从前了,金桂看去,更是一个对头,自己也后悔不来。

日,吃了几杯闷酒,躺在炕上,便要借那宝蟾作个醒酒汤儿,因问着宝蟾道:”大爷前日出门,到底是到那里去?你自然是知道的了。

”宝蟾道:”我那里知道?他在奶奶跟前还不说,谁知道他那些事?”金桂冷笑道:”如今还有什幺''奶奶''''太太''的,都是你们的世界了。

人是惹不得的,有人护庇着,我也不敢去虎头上捉虱子。

你还是我的丫头,问你一句话,你就和我摔脸子,说话!你既这幺有势力,为什幺不把我勒死了,你和秋菱不拘谁做了奶奶,那不清净了幺?偏我又不死,碍着你们的道儿!”宝蟾听了这话,那里受得住,便眼睛直直的瞅着金桂道:”奶奶这些闲话只好说给别人听去!我并没合奶奶说什幺。

奶奶不敢惹人家,何苦来拿着我们小软儿出气呢?正经的,奶奶又装听不见,''没事人一大堆''了。

”说着,便哭天哭地起来。

金桂越发性起,便爬下炕来,要打宝蟾。

宝蟾也是夏家的风气,半点儿不让。

金桂将桌椅杯盏尽行打翻,那宝蟾只管喊冤叫屈,那里理会他?岂知薛姨妈在宝钗房中,听见如此吵嚷,便叫:”香菱,你过去瞧瞧,且劝劝他们。

”宝钗道:”使不得,妈妈别叫他去。

他去了岂能劝他?那更是火上浇了油了。

”薛姨妈道:”既这幺样,我自己过去。

”宝钗道:”依我说,妈妈也不用去,由着他们闹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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