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尘埃落定（1/4）

所谓起居注，是记录君上言行的一个东西，最初的本意是为了对君上的监督，由那些直笔如铁的皇家史官来撰写，连君上本都是不得与闻的。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不过久而久之，渐渐演变成一种档案文件，也就是所谓“记档”，以便将来有什么事，可以核对查实。于是有的事，君上可以吩咐一声“不记档”，就不会在史料中留下痕迹。

由此可见，民间私做起居注，是一件很严重的事。一来是怎么可以让老百姓对皇家的行事了如指掌？二来是民间的记录，或是多有不确，胡编排，迹近稗官野史，或是不懂得将皇家忌讳的事隐去，因此一旦流传，可能会造成很大的损害。

这样的事，放在从前文字狱之风最盛的时候，是可以掀起腥风血雨的，就算是现在，虽然许多事已经弛禁，也免不了杀的罪名。看来安邦太到老也混不上一个秀才，不是没有道理的，实在是见识太过浅薄，怨不得考官有眼无珠。

不过要定这个私做起居注的罪，也不是没有疑问——其他的七个“圣”都在想，一部十余万字的手稿，涉及此项的，不过七八条，百余字，据此就要定这个罪，略有勉强之感，未见得就是“秉公办理”的态度。

可是还有另一条，也是都意会得到的——安邦太一个乡下土佬，进城没几年，有些宫里的事儿，哪能知道得这样详尽？自是安德海回家的时候说出去的！

有此一念，便都不肯开反驳了，彼此相视，缓缓点。同时也都明白，安德海这一回是死上加死，绝无活命之理了，因为无论做君上的再怎样宽容，也决不能容许一个太监把自己的宫内之事拿出去搬弄。

再过两天。这几件表面上看起来并无勾连，实际上却是一脉相承的案子，陆续都有了结果。

李开山，斩立决。

安邦太。斩立决。

成方忠，内务府慎刑司，杖死。

安德海，内务府慎刑司，杖死。

侥幸活下来的，是明山。到底是旗的身份，而且除了“贪脏不枉法”一条外，竟然没有别的律例可以拿来对付他，只好按罪加重一等，做成流刑。发往打牲乌拉充任旗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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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牲乌拉府在吉林，设一名梅得章京统管，是内务府的属下。这里的旗丁，叫做“乌拉牲丁”，都算是皇家的包衣才。是要出力气活的，苦得很。

可是在明山而言，这已是喜出望外的事——眼见得自己那几个狐朋狗友的惨状，想想关贝子这样酷烈的手段，早已是心胆欲裂，恨不得了翅膀，快快从他的眼皮底下逃开。因此圣旨一下，由刑部的两个解差陪着，到家里取了衣物行李，指了一名长随，便反过来催着解差赶紧上路。

“你到了那边儿，千万保重好自己的身子。”明山媳眼泪汪汪地说道。“早一点儿回来。”

这句话，没有说错。明山媳虽然到现在还是糊里糊涂，但对于丈夫的手段，还是有信心的。到了吉林，只要过两年事平静了。多花些钱，终归是可以回得来的，以往有多少例子在那摆着呢。

“你放心吧，”在媳面前，明山旗下大爷的派又上来了，“叫文贵别忘了把我那床狼皮褥子也带上。”

待到一切打点好，一行四个便出了门。行李很是不少，有大车拉着，却是步行——毕竟是解犯，在城里怎么也不敢坐车的。直到向北出了安定门，四个纷纷上了车，明山这才透了一气。

“这个把月，倒是要辛苦两位兄弟了。”明山笑着说道，“天时冷得紧。”

两名解差，自然都是塞了银子的，一出城门，立刻变得殷勤起来，跟伺候他的长随文贵也差不了多少。

“明老爷，这是哪里话！”一名解差献谄地笑道，“您老的手面儿，京城里谁不知道？我们哥俩能伺候您这一段路，那是福分！”

出了京城，再无担心，明山的心里舒畅的很，一路慢慢行去，第一天歇在顺义，第二天在怀柔城里的高福记客栈歇了脚。明山要抖手面，要了两间上房，一间角房——上房一间归他自己住，一间给两名解差住，文贵则是住在角房。

大冬天的，不是赶路的季节，客栈里自然也不热闹，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也不过就摆了四五桌。

待到酒菜上来，明山打量了一下隔壁桌的四个，见是一个老的，一个中年，两个年轻的，穿着打扮不俗，却又不像是官。

旅途寂寞，跟身边这两个粗鄙的解差没什么可聊的，现在看见这几个，明山不由便起了攀谈之心。

“这几位老哥，是上哪去啊？”

“吉林。”那个中年一愣，随即也拱拱手，笑着说。

“哟，那咱们是一路！”明山来了兴趣。

再攀谈几句，才知道这几个是到吉林收皮货的商。东北的参和皮货，行销天下，前期朝廷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