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四章 归旗？出旗！（1/3）

“这条路子，”曹毓瑛慢吞吞的说道，“确实难走，可是，辛酉以来，朝廷多少举措，世看来，都是千难万难，乃至不可思议，最后，却终于一步一步，走了下来？”

顿了一顿，“譬如，王爷率领轩军，远渡重洋，平叛美利坚——彼时，不晓得有多少以为，咱们的兵，哪里来的本事资格，同洋争锋？又有多少，以为国内捻未平，最锐的一支军队，却放到国外，替洋打冤家，岂非……太不合时宜了？”

又顿一顿，“又譬如，改革八旗，买断旗龄，经营东北——初初的时候，不晓得有多少，都以为这实在是痴说梦——天底下，怎么会有愿意放弃一份旱涝保收的钱粮，跑到关外，胼手砥足，筚路蓝缕，一切从来过？”

文祥呆了一呆，说道：“琢如的话，大有豪气，令我汗颜！”

叹了气，点了点，说道：“确实，没有当年的美利坚之行，轩军便不成其为今之轩军！至于‘改革八旗’——”

说到这儿，微微苦笑，“创立机营，其实也是为了‘改革八旗’，可是，事实证明，这条路子，全然是走错了！”

他看向关卓凡，“王爷的路子，才是对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磨砺，不淬火，不成器！”

关卓凡赞道：“博川，‘不磨砺，不淬火，不成器’——这九个字，说的好极了！”

不过，文祥虽然承认机营的路子“全然走错了”，可是，并不代表，他就对“归旗”的路子，没有任何保留。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机营所涉之罪，”许庚身说话了，“是谋反造逆的大罪，本来，应该兴起大狱，穷治党羽，现在，相关等，所获之咎，不过‘归旗’，这是‘上’的如天之仁，王爷的宽宏大量，‘相关等’，嘿嘿，其实是赚了大便宜的，如果其必以‘归营’为满足，对‘归旗’心怀怨怼，那就未免……太不知起倒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问题是，所谓“相关等”，不是三、五十，是整整三万余，而其中绝大多数，其实是无辜受累，这——

文祥默然。

郭嵩焘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王爷方才‘烂桃子’的譬喻，我觉得很有道理。机营创之初，本也是一筐新鲜桃子的，可是，后来进来了太多的‘烂桃子’，时一长，整筐桃子，全都烂了！”

微微一顿，“这也罢了——关键是，机营这筐桃子再烂，只也是烂在自己的筐里，裁撤之后，如果‘归营’，那么，各京营中，可就都有了‘烂桃子’了！假以时，各京营会不会重蹈机营之覆辙，整筐整筐，都变成了‘烂桃子’？”

“对啊！”许庚身说道，“这就像过病气一样！拿洋的话说，就是……‘传染’！”

文祥暗暗苦笑，心想这就是你们杞忧天了——并不是说“烂桃子”的病气不会过到新鲜桃子身上，而是各京营之中，能有几只新鲜桃子？如果各京营都是新鲜桃子，当初又何必弄一个机营出来？眼下的京营和机营，大哥二哥，彼此彼此，谁也强不过谁去。

不过，这个意思，甚难措辞，文祥正在斟酌，该怎样委婉的把话说明白，曹毓瑛开了，面色凝重：

“星叔和筠公提醒了我！有一件事，若处置不当，必妨碍大局，贻患远，咱们似乎都疏忽了！”

什么事？

其余四，包括关卓凡在内，见曹毓瑛如此郑重其事，都将目光转向了他。

“星叔方才说，”曹毓瑛说道，“机营被裁员，可能会对‘归旗’心怀怨怼，其实，不管是‘归营’还是‘归旗’，被裁之，一定都是‘心怀怨怼’的！”

这——

“不论哪一个京营，”曹毓瑛继续说道，“前锋、健锐、火器、骁骑……薪饷固然不及机营优厚，保举、加级的机会，也远不及机营为多——不然，为什么那么多，包括许多宗室、觉罗，都要努力钻营，必以机营为后快？”

“不错！”许庚身接说道，“当年，‘鬼使差’之谓，诚非虚言！”

“鬼使”，指的是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衙门做事——中国老百姓谓西洋为“洋鬼子”，同“洋鬼子”打道，便是“鬼使”；“差”，顾名思义，指的就是在机营当差了。

“‘鬼使’不说了，”曹毓瑛说道，“‘差’是班什么角色，大伙儿都是清楚的，我很怀疑，即便‘归营’，这班‘差’，是否真的能够体味，此乃‘上’的如天之仁、王爷的宽宏大量？”

微微一顿，“只怕，他们想到的、看到的，只是自己的金饭碗被砸碎了，换上了一只泥瓦甑！——如此，以这班的品，岂能不心生怨怼？”

“琢如所言甚是！”郭嵩焘点说道，“而且，怨怼一生，就必不止于怨怼，只怕——”

说到这儿，似觉有所关碍，犹豫了一下，打住了话。

关卓凡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