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哀莫大于心死(2/2)

时,下定决心,不仅南圻东三省不还越南,就连南圻西三省,也要抢了过来。”

原来如此。

文祥长长的叹了气,说道:“颟顸误国,一误至此!唉!”

“潘清简是次使法,”唐景崧说道,“是越多少年来,第一次走出国门——”

顿了一顿,“拿王爷的话说,就是‘开眼看世界’。潘清简震撼于旅途亲睹之种种,回国之后,极力向嗣德王描状法国之富有、强大,甚至说,‘富沙之富、之强,非臣言语所能形容’,一力主张,师事法,更新国政,以求自强。”

说到这儿,微微摇,“自然,这些话,对于嗣德王来说,耳旁风罢了。”

“新约既然作废,法便径自执行《西贡条约》,正式割取南圻三省,阮朝君臣眼睁睁的看着,却无可奈何。”

“法将东三省纳囊中之后,没过多久,便照会越南政府,说什么‘南圻党,在东、西三省之间,流窜不定,抗拒印度支那总督的管治,既然越南政府无力予以约束,那就将西三省也由法国代管好了’,云云。”

“彼时,”关卓凡说道,“法国应该已把高棉变成了他的什么‘保护国’了吧?”

“是。”

“南圻西三省,”关卓凡说道,“夹在高棉和南圻东三省之间,拿下南圻西三省,法国印度支那总督的辖区,就连成一片了。所以,这块‘夹心饼’,法国是无论如何也要吃下去的。”

唐景崧略略一想,眼睛中放出光来,“王爷擘画明白,就是这么回事儿!”

无远虑,必有近忧!”曹毓瑛叹道,“越南君臣,总要等到刀子架到脖子上了,才有所惊觉,唉!”

“琢公说的是!”唐景崧说道,“不过,越南君臣,最多只能叫做‘惊觉’,不能叫做‘醒觉’——别说刀子架到脖子上,就是颈子断了,脑袋掉了,也不一定能‘醒觉’的过来!”

“收到法国的照会,越南朝野上下,成一团。事已至此,嗣德王居然还以为,法此举,只是为了表示对于‘越南约束党不力’的不满,最多,是为进西三省居住、通商找个借,只要派去涉的是‘富信重’的,就可凭三寸不烂之舌,将‘富’的兵马,挡在西三省之外。”

“这位‘富信重’的使者,自然还是潘清简。”

“就这样,嗣德王给潘清简安上一顶‘永隆三省经略大臣’的帽子,他去和法涉。”

“潘清简动身之前,我和他见了一次面,他说,‘圣上温谕嘉勉,以我素为富信重,必能委曲投机,一言贤于十万师,消弭其得陇望蜀之觊望。我一再奉使无状,这一次,若再有辱王命,不知何以自处?’”

顿了顿,“现在回想起来,彼时,他便已萌死志了。”

“潘清简到了南圻之后,还是很和法周旋了一段时间的,可是,今年六月份的时候,法国终于动手了,派兵进永隆等南圻西三省。”

“潘清简自知,军事上,同法国天差地远,他没有动员兵力抵抗,只是劝喻法军,城之后,‘勿惊扰民与仓库,现贮钱粮仍由我照管’。”

“这一类事,法国还是给他面子的,都答允了他。”

“数之内,南圻三省,尽皆沦陷。事到了这个地步,越南朝廷无可奈何,只由嗣德王亲笔致函法军统兵将领,请护送三省大臣还京。”

“别的都回去了,只有潘清简不肯动身。他将三省钱粮并朝服、印绶、遗疏上朝廷之后,开始绝食,一十七之后,终于仰药自尽。”

一时无语,花厅内的气氛,颇为沉重。

过了一会儿,曹毓瑛说道:“潘清简将三省钱粮上了朝廷,法国没有拦着?”

“没有。”

“果然是个‘富信重’的,可惜啊——”

摇了摇,打住了。

“据说,”唐景崧说道,“潘清简临终之前,留给子孙这么两句话:第一,终生不得为法做事;第二,不得学习法文。”

嘿。

“不得为法做事”不稀,“不得学习法文”——

唉,潘清简可是曾“一力主张,师事法,更新国政,以求自强”的啊。

这两句遗嘱,虽然有为自己分谤、为儿孙免祸的考虑,可是,也可以看出,临终之前的潘清简,心已经死了。

花厅内的气氛,更加沉重了。

过了片刻,关卓凡开说道:“越南的形,过去现在,来龙去脉,维卿说的很透彻、很明白了——好!维卿,你这个‘越南采访使’,不辱使命!”

唐景崧赶紧说道:“王爷谬赞!”

“嗯,别的事儿说过了,”“关卓凡说道,“该说说咱们自己个儿的事儿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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