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零章 皇帝英气已露,臣下轻忽不得!(2/2)

六千多里长,真正是了不起!后来想,咱们的‘两纵两横’,拢在一起,比他的太平洋铁路,还要长,嗯,也不输给他了!”

曾国藩又应了声“是”。

“可是,”皇帝却微微摇了摇,“我再一想,咱们的‘两纵两横’,那是全国拢在一起,家除了太平洋铁路,国内其他的地方,还不晓得有多少条铁路呢!”

微微一顿,“最紧要的是,咱们的‘两纵两横’,大多还留在图纸上,现在能跑火车的,不过一条京津,一条津唐,拢在一起,不过家一条太平洋铁路的……嗯,十五分之一吧!如果要和家整个国家比——那是根本没有法子比了!”

曾国藩无以为词,只能再次应了声“是”。

“咱们中国的疆域,”皇帝说道,“比他美国还要大不少,铁路,却只有家的这么一丁点儿,这怎么行?真正要奋起直追了!”

曾国藩尴尬了。

皇帝的话,已经带出了督饬臣下的意思,可是,修筑铁路,并不是直隶总督的本职,如果养心殿内只有他一个臣下,话还好回些,可是,目下,对修筑铁路负有最大责任的那一位,正正站在自己的上首,这叫他如何回话?

他偷偷觑了眼轩亲王,彼色如常,面上没有任何波澜。

“圣谟高远,”曾国藩说道,“‘奋起直追’之训谕,臣谨记在心。”

顿了顿,“不过,以臣的拙见,不过两年功夫,就有了津唐、京津两条铁路,咱们追的,其实已经很不慢了,毕竟,万事开难。”

“总觉得还可以再快些!”

微微一顿,皇帝继续说道,“难,是一定难的,可是,都难在哪里呢?”

“要说钱,国债已经卖了,钱已经有了;要说——工程师,咱们自己确实还不成,可是,这上,开始的时候,原也没打算用自己的——本来就预着用洋的嘛!”

“难道请不够数洋工程师?不能啊!说到修铁路,莫说美国、英国了,就是法国、俄国,也是起劲的很的呀!”

“或者招不到足够的工?那就更加不能了,工——应该是要多少,有多少的啊!美国的太平洋铁路,不就是咱们的过去修的吗?”

气说到这儿,皇帝不等曾国藩回话,转向关卓凡:“轩亲王,你说呢?”

“皇上说的极是,”关卓凡说道,“铁路之难,确实既不在缺钱、亦不在不得。”

“那……”皇帝沉吟了一下,“或者,因为地势太过复杂,工程过于艰难了?可是,我记得你说过的,美国的太平洋铁路,要经过许多高耸、险峻的大山,那般的地势,家都过去了,咱们的‘两纵两横’,似乎……并不要经过什么太高、太险的大山吧?”

“是,”关卓凡说道,“咱们的‘两纵两横’,都在平原地区,若说工程本身的难度,确实比不得美国的太平洋铁路的。”

曾国藩愈来愈困惑了,自己是直隶总督,铁路并不是自己的本职,皇帝何以在自己陛见的时候,大谈特谈铁路呢?而且,一咬定,工程的进度慢了呢?——在他看来,两年两条铁路,这个进度,实实在在,不能算慢啊!

同时,曾国藩愈发觉得,皇帝理路清晰,词锋锐利,真正是“英气已露”,心里,愈发的小心警惕了。

“那,到底难在哪里呢?”

“回皇上,”关卓凡说道,“难在开——曾国藩方才说‘万事开难’,很有道理,铁路之难,正正难在开。”

“我明白了,”皇帝说道,“开——就是‘征地’吧?”

“是,”关卓凡说道,“皇上圣明!”

曾国藩心中一跳。

至此,他也隐约明白了,这对夫妻大兜圈子的唱这出双簧,用意何在了。

其实,曾国藩说的“万事开难”之“开”,关卓凡、皇帝说的“开”——征地,其实根本不是一码事,但是——

“征地——”皇帝用一种困惑的语调说道,“公家给价,老百姓又不吃亏,难在哪里呢?”

“回皇上,”关卓凡说道,“难在脑筋。”

“脑筋?”

“是,”关卓凡说道,“征地,如果征的是田舍,还好说些,只要给价公平,老百姓就不吃亏,也说不出别的什么来,麻烦的是坟墓。”

顿了顿,“多有以为,祖坟事关风水,可是,风水这种事,是摆不到台面上的——就摆到了台面,朝廷也是不认的,于是便有说,‘毁民坟冢,子孙见到父祖的枯骨,岂不伤心?’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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