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8/9)

认识的景慕者的情书。她现在成为这样的女子,和这种环境也有点关系。所以他对于她的过

度的大方和活泼,完全了解,一点也不怪。不过他心里暗想:“如果你要来试试你的玩弄

人的手段,那么你就找错了对象了。”

周如水不能够忍耐了,便跟秦蕴玉争辩起男人女人的好坏来。他是这样的一个人:心

里有什么话,口里总得说出来,听了不合意的话总要争辩几句,不管和他说话的是什么人

秦蕴玉的嘴也是不肯让人的,不过她的战略比周如水的厉害。她说几句正经话,总要夹一两

句玩笑的话在里面,等周如水快要生气的时候,她又使他发笑了。这其间吴仁民和张若兰也

各自发表他们的意见,来缓和这场争辩。陈真不再同秦蕴玉争论了,他靠在躺椅上旁观着。

话题从来是愈说愈扯得远的。后来他们又谈到那个下女出身的女作家,周如水看见有机

会夸耀他在日本的见闻,自然不肯放过,便说:“在咖啡店的‘女给’中也有几个了不起的

人物,而且在那里面也有知道人爱的,这也可以给陈真的主张作个证据。”他说着便对陈

真一笑,其实陈真并没有对她们正式发表过他的主张。“记得有一次我去看一个日本友人

同他一道出来,走到一个小咖啡店里。一个年轻的女招待来招呼我们,坐在我们的旁边谈了

许多话。我的朋友问她为什么要做女招待,她的答复是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她说,她爱人

类,尤其是爱下层阶级的人。因为那般人整天被资本家榨取,又受到社会的歧视,整天劳

苦,一点快乐也得不到,只有在这一刻到咖啡店里来求一点安慰,所以她们做‘女给’的便

尽力安慰他们,使他们在这一刻可以得到一点安慰而暂时忘掉生活的痛苦,或者给他们鼓舞

起新的勇气,使他们继续在这黑暗的社会中奋斗。她又说:‘我不是来供人玩弄的,我是因

为可怜人才来安慰人的……’她满口新名词,什么‘布尔乔亚’,什么‘普洛利塔利亚’,

说得非常自然。她的年纪看起来至多不过十七八岁,相貌和举动都有不少的爱娇。我的朋友

说,她可能是一个社会主义者。以后我也就不曾再遇见她了。想不到日本还有这样的年轻女

人。……”“可惜周先生以后没有去找她。说不定将来她又是一个第一流的女作家呢。”秦

蕴玉说。

“可惜密斯秦不是男人。如果密斯秦是男人,我想你听见这个故事,一定会到日本去找

她,”周如水笑着说。

“是啊,我如果是男人,我一定要做一个有勇气的男人

我想到哪里就要做到哪里。像那些做起事来老是迟疑不决、一点也不痛快的男人,我看

也看不惯。”秦蕴玉热烈地说。她不住地点着脚,两颗黑眼珠灵活地在周如水的身上轮了一

转,又转注到陈真的平静的脸上,最后她又把眼睛掉去看张若兰。在从陈真的脸上移到张若

兰的眼瞳上之间,她的眼光还在吴仁民的脸上停留了一下。她常常这样地看人,她常常以为

自己比男人高贵,因为好像每个男人都有所求于她。她说以上的话是指一般的男人说的,不

是特别指周如水,事实上她并不知道周如水的性格。然而陈真却以为她是在挖苦周如水。至

于周如水自己呢,他一点也不觉得这些话有什么触犯他的地方,因为他相信自己是一个勇敢

人

他们又谈了一些话。周如水留这几个客人在他的房里吃了晚饭。晚饭后他约他们到海滨

去散步。

这是一个月夜。半圆月已经升在海面上了。前面是一片银波,在淡淡的月光下动荡着,

像数万条银色鲤鱼。

在海边散步的人并不多,有两三对年轻的夫妇往来谈笑,他们都是海滨旅馆的客人。还

有几个小孩在那里扑打。这五个人在石级上坐了一些时候,又起来闲走了一会。他们一路上

谈了好些话。这其间以秦蕴玉和周如水两人的话最多,而陈真的话最少。

后来陈真告辞回去了。周如水挽留他,但是他一定要回去。吴仁民也说要走,因为他的

妻子身体不好,他们两人便一道走了。他们还赶得上最后的一班火车,从这里步行到火车站

还要花去三十多分钟的时间。临走的时候陈真听见秦蕴玉问他为什么近来不到李剑虹那里

去,他回答说没有时间。她又说要到他的家里去看他,又请他到她家里去玩,同时还邀请了

吴仁民和周如水。他们都答应了,他也只好说“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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