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5）

第二章

在一个会馆的义地上，们葬了陈真。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天落着微雨，土地是湿的，眼睛也是湿的。周如

水和李佩珠两个差不多要哭出声来了。

工盖了最后的一撮泥土。黑漆的棺木完全看不见了。陈真完全埋在地底下了。

“仁民，你说几句话呀。”周如水拭着眼泪抽泣地说。“这一向来你是他最好的朋

友……”吴仁民沉默了半晌，一面用手揩他的粘着雨珠的前额。

他把眼光在那许多长了野的坟墓上面扫了一下，忽然有一种异样的痛苦的感觉刺痛着

他的脑子，他愤然答道：“我有什么话好说？陈真的死不是用话可以哀悼的。”这时候在他

的耳边响起了一个熟识的声音：“我活着的时候，我不愿意看见大家再闹意见。”他知道这

是什么的话。他的脸上起了一阵痉挛，他第一次感到了比针刺还要厉害许多倍的心痛。

在他的旁边李剑虹开了：“陈真时常梦想着一个殉道者的死，万料不到他却死在车

下面，做了一个不值得的牺牲……然而失掉了他，我们却失掉一个如此忠实、如此努力、如

此热的同志。像他这样的在我们中间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他的死对于我们的事业是一

个绝大的损失……”他的枯涩的声音微微战抖起来。他的左手捏着他的儿李佩珠的手，他

用右手揭下上的帽，露出他的秃顶。他地俯下了。

众继续沉默着，直到一个瘦长的学生叫起来：“我们回去罢，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处。”

“好。走罢，我们的哀悼是在心里，不在乎形式，”李剑虹说。

“好，再不走，雨会落大了，”周如水依旧带悲声地说。他忽然注意到李佩珠的发上

积了不少的雨珠，快要沿着鬓角滴下来了。他便毫不踌躇地揭下自己上的帽递给她，一

面说：“佩珠，看你的发湿得像这样，你拿我的帽子遮遮雨吧。”

李佩珠微微一笑，摇摇回答道：“周先生，谢谢你，我用不着，我们就要回去

了……”好像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咽住了似的，她跟着她的父亲转身走了。

吴仁民走在最后，那个叫做方亚丹的瘦长学生忽然在前面掉过来对他说：“仁民，你

忘了陈真吧。死了，他的责任也就尽了，我们不要再去想他。你应该记得们常常说的那

句话：‘死了，思想还活着。’我们不要再哀悼陈真了，在我们中间已经没有陈真这个

了。”

“但是你就从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也会像他这样地躺在泥土里，别会在你的坟前说：

‘我们中间已经没有他这个了’吗？你说，你能不能忍受这个？”吴仁民抬起用愤激的

眼光看方亚丹，疯狂似地问。“这不是他的问题，这是我的问题。”

“你的问题？”方亚丹惊讶地问。“这个意思我不大懂。快点走罢。为什么老是说死

的事？他们已经走远了。……你为什么不戴一顶帽子？你的弄得这样湿。快点走吧，再迟

一点恐怕会赶掉一部公共汽车。”他没着便大步向前走去。

他们两个走到汽车站时正来得及上汽车。车里挤满了，已经没有座位了。车身颠得厉

害。一路上周如水不住地和李佩珠谈话，李剑虹和方亚丹有时候也进来说几句。只有吴仁

民沉默着。

汽车到了终点，众6续下了车。周如水跟着李剑虹父搭电车回去。

“仁民，你回家去吗？”方亚丹问。

开始在微雨下面大步走着的吴仁民掉过看了方亚丹一眼，迟疑了一下，才默默地点点

，站住了。

“那么你为什么不搭电车？……我也要到你家里去，我要去拿一本书，你前天答应借给

我的。”

“好罢，我们一路走，”吴仁民答应了一句，这好像是一声长叹。

电车在他们的面前停住了。他们跟着别上了车。于是电车又向前走了，向着那些长的

街道，热闹的和僻静的街道驶去。

他们从电车上面下来，雨还没有祝他们大步走到吴仁民的住所。吴仁民开了后门进去，

走上楼，又开了自己房门上的锁。两个进了二楼前楼。

吴仁民脱下打湿了的西装上衣，挂在墙上，自己就往窗前一张沙发上面一躺，接连吐了

几长气，现出十分疲倦的样子。他马上又坐起来，燃了一根纸烟抽着。

方亚丹在桌上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