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6/7)

,刘有权改变了态度,他劝女儿:“将就吧,黄志城成份好,能够给你口饭吃。”刘亚芬瞪着父亲,这是周云失踪后她对待父亲的惯用方式。刘有权端出女儿的老底:“我知道你还放不下那个王八蛋!你真心对他,他管你了吗?差点儿把你害死,一看事不好,溜得无影无踪。”

由于周云和孩子的事,刘亚芬对父亲积存深深的怨恨,抱定一生不会搭理他。要不是家庭的巨大变故,刘亚芬不会和他说一句话。父亲提起心痛的往事,刘亚芬愤怒地顶撞:“周云不是溜走,而是被你逼走的!”刘有权失去社会地位,对亲人的态度也明显改变,说话也有了人情味儿,流着老泪问女儿:“你还怪罪你爹吗?”

刘亚芬不能原谅父亲:“我何止怪你,我是恨你!”

刘有权哀痛地说:“我知道我做了错事,对你伤害很深,可我不得不那样做啊!”

刘亚芬斜着眼瞪父亲。

刘有权说:“在当时,像咱这样的财主家庭,最讲究女人的贞节,大闺女勾引野汉子,我这当父亲的地位就得降低,村民的耻笑会让我永远抬不起头,唾沫也会淹死你!”

刘亚芬替自己辩解:“周云不是野汉子,我们是自由恋爱。”

刘有权“唉”了一声,然后说:“自由恋爱是现在的**,那时还没这个说项。女人嘛,就得守规矩,闺女找婆家,就得父母同意,明媒正娶才能嫁。”

刘亚芬问:“周云想娶我,你同意吗?”

刘有权无话可说。

刘亚芬对着父亲痛哭,哭得刘有权心难受,流着老泪说:“周云到现在还没消息,说不定死在外面了。再者说,周云就是回来,他也不能要你,你已经不是过去的阔小姐,你爹也不是过去的大财主。你也看得到,我现在连个人字都够不上,天天挨斗,饭又吃不饱,说不定哪天就蹬腿儿。你妈死的早,你爹对你关心不够,又伤害了你,想来怪对不住你的,到现在你还没个着落,我死了也闭不上眼。可是你想想,你是个女人,没干过农活,又摊上这样一个地主家庭,你就是再忌恨你爹也没用,找条活路吧!”

不久,刘亚芬搬到黄志城的屋里,再不久,刘有权病重。

刘有权在咽气前把刘亚芬叫到跟前,做了临终前的忏悔:“孩子,爸爸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一步错,步步错,全错了!看你活得这样苦,我闭不上眼哪!”刘亚芬向即将永别的父亲追问:“你为啥把我的孩子扔到乱坟岗子?为什么?你说,你说呀!”

刘有权躺在门板上想抬头,抬不动。大睁着眼,眼球转不动,整个世界都在模糊,唯有女儿满是泪痕的脸清晰可见。他用尽最后一点儿力气,断断续续地说:“孩子,是我让、何老道送、不见得送到乱乱,也许是留、留……”刘有权最后一口气没有呼出来,刘亚芬仿佛看到了希望。

刘亚芬想找何老道问个究竟,多次走到何家门前,又多次羞于出口。她深知一个女人打听自己的私生子是非常可耻的行为,又怕别人看不起,又怕被黄志城知道,又怕何老道没好话答对她。刘亚芬看到和自己儿子同龄的何大壮在院子里玩耍,他很想抱过来亲一亲,她不敢,常常偷着看,看着何大壮一天天长大。

周云回到村里时,刘亚芬已经和黄志城住在一起。周云想和刘亚芬谈谈以后的打算,他的表叔劝他:“刘亚芬这几年够苦的,你再刺激她,她会疯的。”

周云的这位表叔叫刘宏祥,人称“老连长”。“老连长”为人正直,周云很信服他。他问周云:“你能娶她吗?”周云被问住。

周云从刘有权家逃走时,下决心在外面好好干,混出个样子来迎娶刘亚芬。他投了军队,随着人民解放军的节节胜利,周云对刘亚芬的思恋也越来越强烈。他曾设想,家乡解放了,刘有权没了往日的威风,刘亚芬可以自主选择婚姻,他可以挽着刘亚芬,堂堂正正地走进婚姻的殿堂。他们还可以找回自己的孩子,不管男女都叫周希望。可是,当他戴着军功章踏进村里时,一切都和他想的不一样,刘有权死了,刘亚芬跟了驼背黄志城。

周云见到刘亚芬时,刘亚芬没说一句话,迎接周云的是痛苦的眼泪。泪干了,刘亚芬站在家门口揉眼睛,黄志城把她拽进屋。周云想往屋里闯,被黄志城挡在门外。周云低着头走回自己家的土房,撞在低矮的门框上,头上磕出包。他一边揉一边克制自己,慢慢理清激动的情绪。

他意识到回来晚了,刘亚芬已经是黄志城的人,这是摆在面前的现实。同时,他也问自己,就是刘亚芬没嫁给黄志城,还能娶她吗?虽然自己从心里喜欢她,这些年一直没有改变,但是,当前的政治形势和接受的政治教育明确告诉他,组织上是不允许他娶一个地主家小姐的。虽然大干部可以娶,那是人家年龄较大,觉悟较高,有改造地主阶级的能力。自己是基层干部,那样做,只能被认为让地主阶级拉下水。

周云心理非常矛盾,把内心的苦闷倾诉给“老连长”,“老连长”对他说:“依我看,你和刘亚芬的事不是什么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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