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2/3）

全说了，包括妈妈过去在自己城里小家受的委屈。原来一直以为自己找了那样的一个妻子是光荣的，现在想不到竟会有这么多的压抑。他一下子说了那么一大堆牢骚，说完了，自己也感到惊讶：原来自己是这样地苦难重。

妈妈听完了，就哭了。

他对妈妈说：“你不要哭。离婚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你不要离。她的格慢慢总会好起来的。你要离了，孩子怎么办？好好的一个家，怎么能这样说完就完呢？”

“妈妈，你不知道城里这种事很正常的。”邓一群说。

“不行，你要离，等妈妈这一气过去了，你再离。”妈妈坚决地说。

邓一群心压抑得很，他本以为妈妈一定会支持他的。妈妈过去一直是疼他的，可以说，过去他的任何取舍，她都会支持，但这回妈妈却坚决得很，无论他怎么诉说自己的痛苦感受，她却一点也不理解。

第二个晚上，哥哥嫂子姐姐姐夫妹妹妹夫一大家子都来了，他们都特别地不安。听说邓一群要离婚的决定，对他们都不啻是个晴天霹雳。

现在，他们对他脸上都挂满了冰霜，好像他做了一件犯了天理的大事。在他妈妈默默的流泪里，他们一起责备他、批判他。他们举出很多例子说明离婚后的种种问题，如：县里一个姓胡的局长离婚了，不久就生了病；邻村的一个小伙子考上大学后分在市里一个单位，结婚后嫌妻子不好，离婚后妻子很快就嫁了一个非常有钱的，而他现在还是个光棍；村里一个姓许的，她有个亲戚也在省里当官，离婚后自己很快出了事，因为他的妻子家的在法院，找了一个借，说他过去贪污，判他坐了五年牢，等等。

他们真的对他离婚后的生活怀有一种的忧虑吗？

过去，他们对他多敬畏啊，而现在全翻了脸。是的，他们不能让他离婚。离婚后可能受损的不仅仅是他一个，而且还有全家。他是家里的骄傲，家里的主心骨，一根重要的支柱。在他们的直觉里，如果他婚姻出了问题，那么他未来的前途（包括现在）一定也会出问题。村里所有的都认为：邓一群之所以能一步步得到提升，与他岳父家有着很大的关系，而一旦他和肖如玉离婚，他的仕途也可能就到了。

夫妻间有矛盾是正常的，谁家不闹啊？这时，大嫂子甚至说：她不是经常被大哥打，而且大哥在外面还有，她都忍了。她不会离婚。姐夫说：他和大姐姐也经常打，但他们也不会离婚。有孩子的了，离什么婚啊。

邓一群想不到他们会对他离婚的想法这么抵触。冷静下来之后，他想清楚了——离婚已经不是他个的行为了。他的荣辱，关系到全家，所以，他们不希望他个生活里有什么挫折。

但是，他是不在乎的，他们不理解他的痛苦，他在心里想。他现在应该走自己愿意走的路，过自己愿意过的生活。他要恢复他邓一群本来的面目。

邓一群感到自己和他们没有共同语言。

呆了两天，他要回沟墩乡里去。临走的时候，妈妈执意要送他。沟墩乡政府的那辆吉普车在村外的大路等他。大雾浓得化不开，太阳已经很高了，在浓雾里看上去就像是挂在半天空的一张灰乎乎的白面饼。村里静得很，男男都在地里了。阡陌纵横。通往村外大路的土径上零零星星散落着牛屎和屎什么的，沟边满是已经枯萎的野。

“好好想想，别那么着。”妈妈说。

风里，邓一群看到他妈妈满的白发的。她的身体近年来越来越差，有很多的病痛。如果他离婚，妈妈是最不安心的。他想。她不了解他的生活。

“我不会有事的。”他说。

妈妈突然问：“你是不是有了别的？”

邓一群一怔，说：“没有。”

妈妈说：“你不要在外面有，谁也没有肖如玉好。”

邓一群说：“有我。乡里有个医生对我很好。”

妈妈哭起来，说：“一群，你可千万别找那些骚狐狸。你要离婚，妈妈只有死给你看。”

车子开了，邓一群看到他妈妈还站在路，向着车尾眺望。远远看去，她的身体比过去佝偻得更厉害了，上仿佛都撑不住了。

会过去的，时间会消掉她内心的不安。他会证明给家里看，娶叶媛媛后一定照样幸福。邓一群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他要娶叶媛媛，结婚后，他会想办法把她调到陵州去。把她安排到省里的一个医院，况也很好。他甚至想到了婚后的那种甜蜜生活。是的，他们各有各的工作，回到家后，她会非常温柔地照顾他，他，安排好他的一切，满足他的各种愿望。她会是一个很甜蜜的妻子，一个典型的贤妻良母。他突然发现，自己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地她。现在，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就只有叶媛媛。

就等肖如玉的态度了。

好多天过去了，肖如玉没有电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