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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吩咐把剩下的一点烛台好好保留着——但不许惊动了贵妃，让她好好睡着，睡起了再进去收好，我要看。

我走过一丛秋海棠时，恰有一点香蕊被夜风吹起，落在我的衣袖上，贴身服侍的忙忙要来拣走，我自己掸了，也不以为意，更不计较他们惶恐的脸色。从我登基开始，皇额娘就已经在宫中展开了一次大清洗，我的态度比她还要严厉，凡是与熹贵妃、宝亲王一党有涉的，凡是可能与血滴子、粘竿处有关的，统统清除。

因此他们格外怕我。

我也是考虑到，以后阿莼若是掌握内帷，只怕行事宽松，我严厉些儿才好。

宽严相济么。

步正大光明殿，开始一天的早朝。正大光明殿早已重新翻修过，但我平时还是不住这里，我多住在贵妃的镂月开云馆。就像我至今看不惯宫中的养心殿一样，我也不喜欢正大光明殿。

里面实在是有太多父皇的痕迹。

在这两处地方，阿莼曾经为他拟诏书，阿莼曾经为他端茶侍墨，阿莼曾经为他红袖添香。

要是可能，简直想把这段时光抹去。

然而我唯一抵不过的，就是过去。

——

上完早朝，我吩咐把折子抱到镂月开云馆，我到那里去批，这是上午的功课。下午我需要回到正大光明殿来会见大臣。除去这些常工作外，我还需要准备各种祭祀、典礼、打猎、出巡，应对各种突发事宜。

我稍微明白了一点，为什么父皇追不上阿莼。

《水浒传》里婆子说，男要追，需要“潘、驴、邓、小、闲”。潘就是潘安的貌，驴字不多赘述，邓是邓通的富，小有两种解释，有的说是小意儿殷勤，有的说是年小青春，闲自然是清闲。

父皇他忙得要死，哪有功夫谈恋。

我下了早朝回去，阿莼还在沉眠，实在是把她累着了。我踱来踱去，有点不安，有有点窃喜，忍不住地自顾自微笑着。

我身边的宫过来向我请示：“陛下，什么时候摆早饭？摆在何处？”。

我说：“等贵妃醒来再说。”。

她施了一礼下去，但过会子，勤嬷嬷来了，她是皇额娘身边的老，小的时候照顾过我的，因此很有面子：“陛下龙体关乎万民，请先摆膳罢。”。

我点说：“嬷嬷有什么话，和朕出去说吧。”免得扰了阿莼睡觉，她身体不是很好，有点低血压，睡得不好就会晕目眩。

勤嬷嬷听得发怔，瞧我色肃穆，不敢发声，跟着我走了出去，我说：“嬷嬷有什么要教训我的吗？”。

勤嬷嬷跪下惶恐道：“老怎敢！”。

我说：“嬷嬷不要如此，当我出生，您还是在旁边陪着接生的之一，如今也没有回家做个老封君享享清福，反而依旧在宫中帮衬我，这分非比寻常。”。

勤嬷嬷双目湿，向我温言说道：“老仗着一张老脸，今向陛下胡言语几句，陛下请恕老不敬之罪。”。

“嬷嬷请讲。”。

长廊中晨风拂过，我看到青青上未散去的露珠。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陛下和娘娘是少年夫妻，自然恩浓，陛下顾惜娘娘是有的，但您也需得惜自己的身体呀。”。

“这后宫中的子，为□子的，本就该多帮衬着夫君，体贴夫君，照顾他的身体。恕老直言，娘娘自幼没有母亲教导，并不懂为妻为母之责，若是陛下不嫌弃，老愿意拖着这老朽的身躯来给娘娘说道说道。”。

我笑了下：“嬷嬷。，您不要过于担心了，我身体好得很，至于照顾的事，就不用了，我照顾她就好，哪还用得着她照顾我。”。

勤嬷嬷肃着脸说：“陛下这话不对，夫妻之道，本就在相扶相持。只索取不回报，或者只付出无所求，都不能长久。娘娘也不是那等娇气的，别的不说，先帝还在的时候，胃不佳时，娘娘亲自下厨、亲尝羹汤，多是有的。”。

我脸色一下子下来，说：“嬷嬷说多了。”。

勤嬷嬷叩不敢做声，我说：“嬷嬷下去罢。”。

她就只差直接说，娘娘不是不能对你好，是不肯对你好。但不能不说她直击软肋，毕竟我最忌惮的，依旧是父皇，即使他已死去。

阿莼醒来时，我把一大捧新鲜带着露水的白玫瑰抱在怀里给她看。她接过来抱着，嗅一，高兴说：“好香，谢谢你，宝贝。”。

我手滞了一下，木着脸说：“你抢了我的台词。”。

她很宽容地说：“好吧好吧，谢谢你，亲的。”。

我说：“不用谢，宝贝。”。

阿莼打个哆嗦，忧愁地说：“咱能别这样吗？”。

我说：“不这样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