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海往事-寄印传奇纯爱版-下部】(4)(4/10)

调子应该是来自哪个剧目,很耳熟,可惜吐字不清,又带点张岭或山西口音,费了好大劲我才听了个大概。

他嘱咐年轻的鬼魂在阴间要好好生活,勿牵挂家人,这些上好的芝麻种子,要好好种,等哪天丰收了就回家看看。

灯亮时,大家似乎都有些迷瞪。

王伟超他妈仰脸斜靠在墙上,半张着嘴,凝固了一般,她那花白卷发下的惨白脸色我大概会铭记一辈子吧。

经确认,王伟超他爸说今天炉位不够,要等明早第一炉。

这位前副段长皱着眉挥了挥手,彷佛谈论的不是儿子,而是车间里的一锅铁水。

帮忙收拾好东西,我们便告辞。

出了殡仪馆,呆逼受指派,先去送王伟超娘舅家的俩亲戚,哥几个只能蹲在柏油路的树荫下傻等。

身后是麦田,焦黄得如一片火海,远处传来柴油机的轰鸣,我极目望去,却不见踪影。

短暂沉默后,呆逼们开始扯皮,比如把麦子点着了会咋样,比如冷藏棺一天租金多少钱,能不能用来练玄冥掌。

夕阳逐渐隐去,但灼热依旧,当然,此时此刻,灼热多少会让人舒服一些。

王伟超前一阵过生日时给我打过电话,说在哪哪哪喝酒,当时有傻逼嚷嚷着让老秃逼滚回来,我心说我爹过生日我都没回呢,装什么逼啊。

王伟超大着舌头,说近期要到平阳玩,「你可得招待好了!」「还有——」他像是寻思着什么,「要看你们乐队演出!别一天净会吹牛逼!」在镇上熘达一阵,最后还是回市区找家小饭店,撸了点串儿。

两瓶老白干只下了一瓶,大家都有些意兴阑珊,哪怕个个表现得跟害了甲亢似的。

席间话题天南地北,什么月全食、海南大佛显身、魔兽世界公测云云,口水都能烩一锅汤。

等放下酒杯,又实在无话可说的时候,总算有人提起了王伟超。

他倒也没说啥,只是把「王伟超」三个字和语气词连到了一起,但这足以像颗深水炸弹,让所有人从孜然和酒精的海洋中抬起头来。

然而关于人生,谁又能说点什么呢?临上车,我问那俩道士炒芝麻啥意思。

「你想啊,」呆逼说:「芝麻炒熟了还能发芽吗?别王伟超,就爱因斯坦来了也种不活啊」他说得平常,我却不由想到那张惨白的脸,登时打了个冷颤。

一帮人商量着去哪儿玩,唧唧歪歪的,始终没个定论。

过桥时,有呆逼说上宏达打一炮,大家都嗤笑起来。

我这才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光。

日啤酒花园沿着大堤一熘儿排开,与去年相比并无不同,而作为方园几公里最大的光污染源,宏达主楼像块巨大的墓碑,在闪烁中一次次地点亮半个夜空。

太亮了,我觉得。

就是在宏达路口等红灯时,黑色凌志从右后方,即东南方向的辅道驶了过来。

当时我正扭脸看酒店墙上五光十色的电子屏幕。

亮如白

昼的灯光下,那种熟悉感攀着视网膜由远及近,似一朵高清镜头里无声绽放的花。

我就那么怔怔地看着它擦身而过,一个左转弯后,消失在车流中,整个过程顶多十几秒。

凌志LS430车窗半开,坐在驾驶位上的当然是梁致远,至于车里还有没有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从方向上判断,它只能是打酒店停车场开出来的。

最大的可能是,梁致远在河滩上吃烤白薯了,或者说我可以肯定,梁致远是在河滩上吃烤白薯了。

但说不好为什么,既便如此,他那脸是不是痊愈的忒快了点?等有呆逼捣我,问去捅台球还是唱歌时,我才意识到已穿过俩路口

头望去,宏达大酒店依旧在半空中闪烁不停,彷佛老天爷精心布置的一个大型捕虫灯。

半拉阴影里,梁致远油亮的大背头舞得煞是欢快,黑框眼镜的惊鸿一瞥,我打了个喷嚏,紧跟着又是一个。

好说歹说,呆逼总算是把我放到了平海广场,他们说,你个逼真不够意思。

如他们所说,确实如此。

广场上载歌载舞,地面都隆隆作响,我扫了眼那些花样百出的人们,径直去了红星剧场。

有演出,观众也还凑合,《风还巢》还是什么,反正郑向东正杵台上,半耷拉着的头套使他看起来像脑袋上套了只黑丝袜。

但母亲不在,张凤棠说可能在办公室,完了又损我说姨结婚我都不回来。

尽管不情愿,我还是冲她笑了笑。

团长办公室黑灯瞎火,好在会议室亮着灯,我一路小跑,开了门,结果是一琴师在玩空当接龙。

他也不知道母亲去哪儿了,但肯定不在办公室。

他问我咋下毛片,我没理他。

楼下停车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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