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世】（第六回之四五 吴夫人惊心上青嵬 白云娘骚情付鱼水）（6/19）

便要起身，觉道门肿痛如刺，只得隐忍， 挣扎起来，寻过原有的衫裙着了，看张牧也自穿了衣裳。

那便对张牧道：且收拾了局面，休教她家吃惊。便引了张牧，去至楼下，到后面来看时，只见案边绑翻了小二并两个伙家，嘴里都塞了布团，以此作声不得。待松了绑缚，只听小二道：主无恙，你上面响动非常，我等在此间听了多时，正自惊疑不定，且喜得主搭救。

道：今不是这位客仗义相助，我的命早休，你三且都随我来。

便复来至楼上房内，教小二等打扫一应物事，尸首都抬去屋后。便寻了别间净房，李夫三个移过。

好一时，收拾已毕，已自换过衣衫，洗罢面，方才取了净水，来至房中，扶起李夫莲并三益三个，一一将水灌中。不消片刻光景，三渐次醒转，张牧见了大喜。那王益犹自记得，指了那怒道：哥哥，这家好生歹毒，使药要害夫小姐。只见那忙向前望李夫赔礼道：是我有眼无珠，几乎害了良，万望饶恕则个。

李夫兀自未知端的，只听张牧道：且听我将方才之事，说与你姐姐知晓。

便将如何中了蒙汗药，如何听见言语，次后如何五个贼将把来了，如何贼要害众，如何斗杀众贼，如何解了 毒，都说了一遍，又道：我观这行止，其中定有由，心中必存有不平之事，何妨听其一叙。李夫便对那道：愿闻其详。

再施一礼，开说道：我自姓李，名唤翠儿。乡里是青城县李家村氏，累世种茶为生，长成一十五岁，为因官司苛重，家中难以过活，将我典卖去成都府，与作了婢。甫得主户，便吃那恶主将我身子沾污，次后时时遭他。是我不愤其辱，盗了主钱帛，只身逃脱，一路没似向北而去。

不料主家告官，辑捕观察将我捉住。那观察是个徒，见我生得美色，便趋势了我身子，又吃他囚在密处，整把些极的药毒，强灌我吃了，得我也似。那厮又教手下三二十个做公的，将了我赤的身子，夜取乐。

如此五七，几乎将我死。

我偏不肯心甘，一绝早时，被我乘便脱走，着身体奔命，却吃那厮觉察，引着七八个贼男，在后面赶我。事在危急之时，得遇一条好汉，路见不平，杀了那观察，打散众，救了我命。那条好汉，唤作小华光杨犷，我便认义他做了兄长，同在江湖上行走，结识下许多豪杰的物，三五年间，习就一身的本事，七八个近不得我身。两年之前，我那哥哥占了这拾柴岭上称雄，聚得百十，周近打家劫户，惊动村坊。

我便在此间开店为霸，劫掠私盐，但凡过往富贾，官府贵，多有吃我夺财害命的。只有一件，我这身子，当虽得杨犷哥哥救下，其实媚毒中得了，时时发春难禁，初时多得哥哥，与我夜欢合解兴。次后他自多有事务，脱身不得，我却难当这熬煎，只得就过往壮好汉，中得我意的，便与他媾一回，聊消得寂寞。偏是勾得多了，愈炽。江湖上因我生得美貌，又能杀，都呼我做罗刹。

这暑天里，我如常了身体，在店外歇，一则纳凉，二则结识好汉。不合一月之前，吃今为首这贼，见了我体，贪我美色，便要来沾我身。我见他言语不准，不是好汉家数，便不睬他。那厮不知我利害，却来白缠，是我教了伙家，各执杆赶他，那贼落了单，见不是，慌忙走了。小二哥便对我道：他是左近泼皮，诈不及的贼汉，村坊多有不容他出，唤做夹尾狗陈四的便是。

量这样小贼，如何得我眼眉。为因有一般的强，要来夺此店，数番赌斗，都吃败在我手下，以此全未曾在意这个宵小，不想今托大，吃了他暗算，几乎枉送命。便将如何中了药，如何一番恶斗，如何发被擒，如何强遭，如何吃贼众羞辱，如何神昏欲死，如何得张牧解了 毒，细细告诉一遍。

复道：我有心中苦结，怨恨官府，痴缠了无限恨意，解脱不得，见夫是官司眷属，终是下手相害，如今反得相救，实是惭愧得紧。

李夫听得心惊不已，手中渗出汗来，言语都无。莲初极愤怒，次后见说翠儿气磊落，练得一身好本事，便好生相慕，恶意全消。王益闻知就里，又兼是同乡之，早无嫌隔。当下张牧并李夫等，与翠儿都相见了，说知名字。翠儿大喜，便再排下酒食，与众压惊陪话。席间李翠儿动问各身世，张牧便将李夫遭受一节，说与翠儿。

翠儿方知同是悽苦之，愈是敬重，便道：我是俗贱之，若是夫不嫌，愿与夫小姐，并张牧兄弟，就此间结义可好么。莲见说大喜，便对李夫道：娘亲，我结识得这般姐姐，也不枉了。李夫见翠儿志诚，便道：我是个无用，已蒙牧弟错呼为长姐，如今又得你不弃，要拜作姐妹，如何不肯，只恐损了你威名。翠儿大喜，当下四结拜，翠儿便认李夫为姐，莲并张牧两个，却唤她翠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