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春色】4-6章(完结)(9/17)
脚地退出,去禀告李夫。李林甫蔼声道:「好了,
快去洗洗脸,瞧这乌眉皂眼的,却像什么。」裴璇听他温言,倒险些又哭出来。
她依言擦脸换衣,回转月堂时,只见李林甫将尺八举在边,启唇送气,正
悠悠吹出一段曲子来。她知道他雅擅音律,当下不敢打扰,退到一边低凝听,
但听曲声悠长清越,穿轩透户,直飘向堂外宽阔的莲池池水上,在天际渺渺灿烂
星汉,和水面点点潋滟波光之间,回不绝。裴璇遥望窗外,只见池畔有白鸟为
曲声所惊,扑棱着翅膀飞起,盘绕池边垂柳匝地柔枝,久久不去。
却不知何时,李林甫已放下了尺八,低声叹道:「终究是老了,有的音竟已
吹不上去了。」神色竟颇为萧索。裴璇观之不忍,低声道:「仆吹得是很好听
的......很好听的。」她向来没什么文化,翻来覆去也只会说好听二字,倒逗得李
林甫笑了,道:「宣父说巧言令色,鲜矣仁,你没有巧言,想必是真心的。」
要她在身边坐下。
裴璇拿起那尺八端详,只见第一二孔间以极细致的笔法雕画着一只凤凰,作
引颈而鸣之状,毛羽鲜亮,姿态鲜活,不由赞叹匠巧手。李林甫道:「这是二
十几年前我还做国子司业时,诸生送给我的我不许他们胡闹立碑,他们就送了我
这个。」国子监诸生为他立碑的事,裴璇还真听柔
说过。李林甫在国子监,
很是雷厉风行,振作纲纪,因此学生们出了这么个馊主意,结果李林甫见到石碑,
疾言 厉色道:「林甫何功而立碑,谁为此举?」[9] 她忽然感到这个真的很难
定义。他是权臣,是臣,也是忠臣;他代替皇帝,为这个庞大的帝国而终
劳,却不容许任何官员违反他的意思;他修订法律,改善吏治,却为了让自己将
权柄捏得更牢固,而不惜违反一些为臣子的根本原则......
「你有喜欢的曲子么?不妨试着吹一吹。」裴璇脸色一红:「不会。」李
林甫道:「那么唱将出来,也使得。」裴璇凝神想了想,低低唱起一段后世的旋
律:「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子过得怎么样,
生是否要珍惜;
也许认识某一,过着平凡的
子;不知道会不会,也有
甜如蜜......」
她并未唱出歌词来,只是轻唱旋律,是以李林甫也并不知她为何突然泪下沾
襟,只是取过尺八,依她所唱音节,逐个依 记忆吹出,又加补正删改,增添了几
段,竟比后世的原曲更为雅致清婉,引愁肠。他微笑道:「这调子很是清新可
喜。阿璇你从何处学来?是你父母教你唱的么?」
裴璇擦了把泪,小声道:「不是,是我自己听到的。我父母......他们经商在
外,从不管我。」
李林甫温颜道:「难怪,难怪。好可怜的小娘家倒是我的不是了,引动你
心事。这曲子似还未完?」
裴璇怔了怔,不觉哑然。那后面是「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她
怎么也不能对李林甫说这话吧?
记忆中的那一袭如雪的麻衣,那一张略带风霜的清俊容颜,忽然又在她脑中
浮现,她鼻翼轻皱,似乎还能嗅到那他身上的淡淡酒气。
那是和这个老袖间的凤髓暗香所 不同的气味。
裴璇忽然抬,直直地看向李林甫。
她知道自己和那个的距离,已经不可能更远了。
那么这个要她做什么,她又何必抗拒喔?
何况,他的态度也挺令愉快的,不是吗?
她自自弃地想着,却听到他吩咐婢
:「我累了,叫芳芷去柳堂吧。」说
着,就见他手执尺八,起身出门,且走且吹,洒落一地清澈乐声,乐声婉转清扬,
正是那首《我只在乎你》。
裴璇脸上一烫,她本以为,他会趁势要挟她服侍他就寝的,甚至艰难地做好
了心理建设。
她走出月堂,倚着池畔细柳,呆望池中洁白莲瓣。想必莲花也知秋之将至,
来无多,因此拼命绽放最后一丝生意,在夜间也格外恣肆热烈地美着,白如霜
雪的花瓣间,娇美莲蕊散发出阵阵沁香气,由夏
舒爽晚风徐徐送
鼻端,使
心醉神驰。
裴璇抱膝坐在莲池边,沐浴在皎白月光里,不知不觉竟睡着了,自然也就无
缘见到柳堂内室帷帐之中正自上演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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