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乱谭之春去春又来（01-03）（3/9）

这位摆摊的摊竟是

香枫村小学的民办教师方守贤。

方守贤民办已经二十五个年了。当他三十六岁时，县未改市时举办过一

次民办转公办的考试，却规定报考年龄在三十五岁以内。等到他四十一岁了，报

考年龄倒是放宽到了四十岁，方守贤终又因一岁之差不能报考。对此方守贤也只

能苦笑着说都是 命运使然！

曾亮声极为同他的遭遇，便问说：「民师生活很苦，你摆摊卖砧是在搞

第二职业吧？」

方守贤摇着说：「我们乡下不比城里，还搞啥子第二职业，我卖砧也是

为了学校。」

方守贤说，山里孩子上学路远难跑，学生中午放学不能家都在学校搭伙，

每带来粮食咸菜都是他帮助烧煮。他还兼打铃扫地挑水等杂务活，村里老年

都叫我老校工，这说明我的工作家都看在眼里，这心里就高兴，心里高兴了

就少生些烦恼，转不转公办也就不去想他了。

「方老师，你家是在香枫村吗？」

「我家在山外，老伴长年有病，大儿前年嫁到山后的五里屯，小儿上学

读到高二，去年物价猛涨学杂费增加一倍，小儿见我太困难，就退学家种田

了。我就常年住在学校，正好夜晚守守校。」

「你们学校有几位老师？」

「还有校教务处王部长，她虽是公办的，也强不了我多少。乡财政常常拖欠

教师工资，她还有一个儿子念初中一个儿念小学，老伴早逝，也挺难为她一个

道家。你说苦不苦？」

「是苦，是苦。」曾亮声听到这里，才知道，原来校教务处王部长是。

「方老师，你还要替学校下海经商卖砧吗？」

「嘿嘿，下什么海，这事说来也很苦。香枫村田地收少，一些穷户不让

子上学，每学期总要登门磨嘴皮。勉强磨来了又不齐学杂费书本费。学费还

好说，不起就欠着。大不了老师上课笔自备，灯油费老师自己开支。但书本

费就难了，垫不起。教务处王部长急无奈就打枫香树的意了。用这枫树做砧

，有天然香味，杀菌力又强，最卫生。」

山路越来越陡。曾亮声的脚下也越来越沉，心里也不禁泛起苦来，「怪不得

我们班上同学都不想到这里来，果真太苦了。」

方守贤点了点，「世事也怪，香枫村虽然很穷苦，但每一个到过这儿的

都无不称赞这儿的景色。满山遍野的枫香树， 夏天绿得流油，秋天红得醉。还

有一种叮当鸟，一天到晚飞来跳去的专吃枫树上的小虫子，鸣叫声就像我上下课

的摇铃声一样叮叮当当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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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枫树的枝桠上缀满了鸭掌状的绿叶子，在春天的晨风中把 温暖的阳光抖

落到 窗上，斑斑斓斓闪闪耀耀。树梢上的几只从远古时代就栖息在这方土地上

的叮当鸟以它们亘古不变的啼鸣将那蛮荒古朴的欢快灌进睡梦中的曾亮声的耳朵

里。

被鸟声唤醒的曾亮声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父亲教的唐诗名句：春眠不觉晓，处

处闻啼鸟。

此时，他静静躺在方守贤为他临时搭起的枫床上，脑海里浮想联翩，想着

这世界如果没有大树鸟儿，不知少却多少趣，也更谈不上什么诗的意境了。

他和母亲生活在城里的那个家，是在一条狭窄暗的小巷里。巷道两侧是陈

旧乌黑的砖墙和一户户黑寂寂的门，树啊鸟啊跟这条小巷的住户们是绝对无缘

的，一年四季连鸟影树影也看不见。当然，也就没有能窥见小巷处的种种滋

生的暗。

（二）偷窥

父亲去世的那一年，曾亮声刚好十四岁。他记得很清楚，父亲临死前神智清

醒，躺在床上找他要了一张白纸一支铅笔，颤抖着枯的手指在白纸上写了两行

字：宁存淡泊心，不可媚尘俗。

父亲生怕他不理解，又使尽最后一点气力说，做要有骨气，活要活得有价

值。当时，曾亮声跪在地上，向他的父亲发誓，永远不会忘了父亲的遗嘱。

那一天，老家来了好 多，祖父和大伯都来了。祖父撕心裂肺的哭喊使曾亮

声感到了亲与血脉的紧密相连，那种不舍和痛楚是旁难以感受的，特别是在

白发送黑发的时刻。

送丧的陆陆续续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