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 应伯爵山洞戏春娇（4/6）

也哄不动，何况风月中子弟。你和他认真？你且住了，等我唱个南曲儿你听：‘风月事，我说与你听：如今年程，论不得假真。个个古怪灵，个个久惯牢成，倒将计活埋把瞎缸暗顶。老虔婆只要图财，小儿少不得拽着脖子往前挣。苦似投河，愁如觅并。几时得把业罐子填完，就变驴变马也不这营生。’”当下把桂姐说的哭起来了。被西门庆向伯爵上打了一扇子，笑骂道：“你这［刍］断肠子的狗才！生生儿吃你把就欧杀了。”因叫桂姐：“你唱，不要理他。”谢希大道：“应二哥，你好没趣！今左来右去只欺

负我这儿。你再言语，上生个大疔疮。”那桂姐半拿起琵琶，又唱：

【簇御林】都道他志诚。

伯爵才待言语，被希大把按了，说道：“桂姐你唱，休理他！”桂姐又唱道：

却原来勾引。眼睁睁心不相应。

希大放了手，伯爵又说：“相应倒好了。心里不相应，如今虎里倒相应。不多，也只三两炷儿。”桂姐道：“白眉赤眼，你看见来？”伯爵道：“我没看见，在乐星堂儿里不是？”连西门庆众都笑起来了。桂姐又唱：

山盟海誓，说假道真，险些儿不为他错害了相思病。负心，看伊家做作，如何教我有前程？

伯爵道：“前程也不敢指望他，到明，少不了他个招宣袭了罢。”桂姐又唱：

【琥珀猫儿坠】疏远，何再相逢？枉了痴心宁耐等。想巫山云雨梦难成。薄，猛拚今生和你凤拆鸾零。【尾声】冤家下得忒薄幸，割舍的将孤另。那世里的恩翻成做话柄。

唱毕，谢希大道：“罢，罢。叫画童儿接过琵琶去，等我酬劳桂姐一杯酒儿，消消气罢。”伯爵道：“等我哺菜儿。我本领儿不济事，拿勤劳准折罢了。”桂姐道：“花子过去，谁理你！你大拳打了，这回拿手来摸挲。”当下，希大一连递了桂姐三杯酒，拉伯爵道：“咱每还有那两盘双陆，打了罢。”于是二又打双陆。西门庆递了个眼色与桂姐，就往外走。伯爵道：“哥，你往后边左，捎些香茶儿出来。里吃了些蒜，这回子倒反恶泛泛起来了。”西门庆道：“我那里得香茶来！”伯爵道：“哥，你还哄我哩，杭州刘学官送了你好少儿，你独吃也不好。”西门庆笑的后边去了。桂姐也走出来，在太湖石畔推摘花儿戴，也不见了。伯爵与希大一连打了三盘双陆，等西门庆白不见出来。问画童儿：“你爹在后边做什么哩？”画童儿道：“爹在后边，就出来了。”伯爵道：“就出来，有些古怪！”因谢希大：“你这里坐着，等我寻他寻去。”那谢希大且和书童儿两个下象棋。

原来西门庆只走到李瓶儿房里，吃了药就出来了。在木香棚下看见李桂姐，就拉到藏春坞雪儿里，把门儿掩着，坐在矮床儿上，把桂姐搂在怀中，腿上坐的，一径露出那话来与他瞧，把桂姐唬了一跳。便问：“怎的就这般大？”西门庆悉把吃胡僧药告诉了一遍。先他低垂颈，款启猩唇，品咂了一回。然后，轻轻［刍］起他两只小小金莲来，跨在两边胳膊上，抱到一张椅儿上，两个就起来。不想应伯爵到各亭儿

上寻了一遭，寻不着，打滴翠岩小儿里穿过去，到了木香棚，抹过葡萄架，到松竹处，藏春坞边，隐隐听见有笑声，又不知在何处。这伯爵慢慢蹑足潜踪，掀开帘儿，见两扇门儿虚掩，在外面只顾听觑。听见桂姐颤着声儿，将身子只顾迎播着西门庆，叫：“达达，快些了事罢，只怕有来。”被伯爵猛然大叫一声，推开门进来，看见西门庆把桂姐扛着腿子正得好。说道：“快取水来，泼泼两个搂心的，搂到一答里了！”李桂姐道：“怪攘刀子，猛的进来，唬了我一跳！”伯爵道：“快些儿了事？好容易！也得值那些数儿是的。怕有来看见，我就来了。且过来，等我抽个儿着。”西门庆便道：“怪狗才，快出去罢了，休鬼混！我只怕小来看见。”那应伯爵道：“小儿，你央及我央及儿。不然我就吆喝起来，连后边嫂子每都嚷的知道。你既认做儿了，好意教你躲住两儿，你又偷汉子。教你了不成！”桂姐道：“去罢，应怪花子！”伯爵道：“我去罢？我且亲个嘴着。”于是按着桂姐亲了一个嘴，才走出来。西门庆道：“怪狗才，还不带上门哩。”伯爵一面走来把门带上，说道：“我儿，两个尽着捣，尽着捣，捣吊底也不关我事。”才走到那个松树儿底下，又回来说道：“你里许我的香茶在那里？”西门庆道：“怪狗才，等住回我与你就是了，又来缠！”那伯爵方才一直笑的去了。桂姐道：“好个不得意的攮刀子！”这西门庆和那桂姐两个，在雪内足勾一个时辰，吃了一枚红枣儿，才得了事，雨散云收。有诗为证：

海棠技上莺梭急，绿竹中燕语频。闲来付与丹青手，一段春娇画不成。

少顷，二整衣出来。桂姐向他袖子内掏出好些香茶来袖了。西门庆使的满身香汗，气喘吁吁，走来马缨花下溺尿。李桂姐腰里摸出镜子来，在月窗上搁着，整云理［髟丐］，往后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