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4/6）

高智商搬着拾空的蒸匣奔进来，一边把擀好的面饼码放好，一边叫道：“师父！师娘说外面客多，让你快点丨”

程宗扬梆梆地剁着面团，一边吼道：“死丫！葱花！葱花！你切的葱花呢！”

里面却没有应声。

“死丫！叫你呢！”程宗扬又喊了一遍。

雁儿探出来，“紫姑娘说屋里太热，半个时辰前带着雪雪走了。”

“！她离灶房远远的，切个葱花还有惊理给她打扇，她还嫌热？”程宗扬一是火，吼道：“葱花！葱花！赶紧叫两个来切葱花！”

雁儿赶紧又道：“已经切好了。”

话音刚落便看到一只脸盆大的蜘蛛从里间爬出来，两对前肢拧到背后，一对拿着几根大葱上下翻动，灵巧地剥着葱皮。另一对前肢末端锋利得如同手术刀，在空中来回飞舞，将剥好的大葱切成碎花。

蜘蛛背后背着一只铜盆，葱花像下雪一样落下，里面已经尖尖地堆了一满盆。等蜘蛛爬到

案板旁，几根大葱正好切完。它的后脚撑起身体，稳稳将盆子举到案板上，哗的倒进容纳调味品的大盆里，还砰砰磕了几下，然后把盆往背上一放，摇摇摆摆地离开。

程宗扬瞪着那只金属蜘蛛，半晌才怒吼道：“死丫！和面比切葱花简单一万倍好不好！你先弄个和面的不行嘛！”

饼肆外山海，把小小的店铺围得水泄不通。客们一个个伸长手臂，争相叫道：“我的！我的！”

台面上放着一迭热气腾腾的蒸笼，旁边是一只大毛竹做的竹筒。客们直接把钱铢丢在竹筒里，云如瑶一边听着铜铢落竹筒的声音，一边拾着蒸饼，一边甜甜笑道：“六文三个，请拿好；两文一个，请拿好；十文五个，多送一个，一共六个，请拿好……”

刚到酉时，游冶台已经高朋满座，除了舞都的豪强子弟，还有过往商、周边乡镇闻讯而来的大户。客只有几十，他们带来的随从足有四、五百，这时都赶到饼肆来买新出炉的蒸饼。

不是因为这家饼肆的饼有多好—1里面那帮乌合之众能把面饼蒸熟就算不错主要这是游冶台附近，包括整个七里坊的唯一家饼肆，更要紧的是肆中新来了一位当炉卖饼的美儿。

这美儿在随从们中间引起的轰动绝不比游冶台的艳在舞都引起轰动小，在那些随从们看来，这个卖饼的美比游冶台的艳还强上几分，可惜他们的主都被游冶台花样翻新的表演迷得七荤八素，就像蜜蜂见蜜糖一样黏在游冶台不肯离开，倒是便宜这些随从们借着买饼的机会大饱眼福。

天气本就炎热，再加上饼肆与厨房连在一起，里面更热上几分。美儿穿着一件翠绿的半袖衫子，着两条白净的小臂，那小手就像白玉似的。那些买饼的客最盼望的是吃到她亲手递来的饼子，有些胆大的还趁机在她的手上摸一把。美儿即使被摸到也不生气，最多嗔怪地瞪他们一眼。

来买饼的除了随从还有七里坊的客们，不少买了饼还不走，一边啃着饼，一边盯着美儿。有时蒸饼太热，她捡过几张就会把小手放在嘴边轻轻吹着，那副娇媚的俏态让连蒸饼是什么味道都忘了。

饼肆一整天的生意都集中在酉时到戌时这一个多时辰里。程宗扬忙得昏天暗地，好不容易把最后一盆面和完，满大汗地钻出厨房，先把褂子脱下来拧，然后用布巾满满脸地擦着。

雁儿体力不济，到一半就吃不消，又找了个厨娘擀饼，但她一直没有离开，这时端着凉好的开水递来，1边接

过布巾细细帮程宗扬抹拭。

程宗扬一气喝完，然后放下杯子，活动一下肩膀。以他现在的修为就是打一场恶仗也能撑下来，可这一个多时辰枯燥单调的重复劳动实在把他累惨了。

高智商也从蔚房钻出来，一坐在地上，脱下褂子有气无力地扬风。

“都蒸上了？”

“蒸上了……”高智商喘气道：“娘啊，可算是蒸完了。一匣十二张饼，一锅十一匣，今晚蒸了十锅……妈呀！快一千五百张饼！三张一斤，光面就是五百来斤师父，你揉了五、六个我啊！”

“累了回去歇着吧。”

高智商都快哭了，“柴我还没劈呢……师父，救命啊……”

两天的生意才几百张饼，程宗扬见高智商闲着，脆把他叫过来打下手，没想到今晚翻了快一倍。看着这小子累得像狗一样，他也有些于心不忍：“别嚎了，我跟老哈说一声，今晚就免了，明天补齐吧。”

高智商一骨碌爬起来，“谢师父！”

“喂，小子，你往哪去？”

“游冶台啊！”高智商眉飞色舞地说道：“师父，你教我的功夫真！卫七少跟我学了两招，现在看见我比看见他爹都亲。我们说好了，今晚找小桃红，我教他怎么走旱路！小桃花那，哎哟，就像一盆白花花的豆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