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玉录(1-10)(8/27)
是为了这宅里无休止的轻贱和委屈?
吴灼快步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部沉重的黑色手摇电话机,摇动手柄。
“喂?接林公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短暂的等待后,听筒里传来林婉清清脆又带着点慵懒的声音:“喂?哪位呀?”
“婉清,是我。你现在能出来吗?”
林婉清的声音立刻神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想去小蛮家里看看……但,她家又城南陋巷,我不敢一个去。”吴灼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个蜷缩在笼边的身影,“小蛮在哭……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林婉清笑着打趣她:“大小姐,你不是有哥哥嘛?让他陪你。”
“你别闹了,要是被他知道了,铁定把我房门锁起来。”
林婉清爽朗大笑:“等着!胡同见!”
放下电话,她迅速从妆匣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飞快地换上那件最不起眼的银鼠灰呢子大衣,围上米白羊绒围巾,编好麻花辫,小跑着穿过回廊,径直走向后院角落。
寒风卷着碎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
小
蛮还蹲在笼边,听到脚步声,她猛地一惊,慌忙站起身,胡地用袖子擦着脸,
垂得低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大……大小姐……”
“小蛮,”吴灼掏出手绢擦了擦她的脸蛋,“走,和我去个地方。”
小蛮红肿的眼睛里满是惊惶和不解。“可夫的燕窝我还没炖呢。”
吴灼刮了刮她的鼻子,“我和娘说好了,你放心跟着我就好。”
片刻后,一辆半新不旧的轿车停在什锦花园十一号门前。吴灼裹紧银鼠灰呢子大衣,围上米白羊绒围巾,拉着小蛮上了林婉清家的车。
“先去西鹤年堂。”吴灼对司机吩咐道。
车子驶出胡同,汇前门大街的车流。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行如织,电车叮当作响。
不多时,车子停在大栅栏西。
西鹤年堂是北平有名的老字号药铺,药材地道,信誉卓着,铺面古色古香,金字招牌高悬。
一进门,浓郁的药香便扑面而来。
穿长衫的伙计见是两位衣着体面的小姐,连忙殷勤迎上。
“小姐,您要点什么?”伙计笑容可掬。
“可有治肺痨咳嗽、退烧的西药?”吴灼问道,她记得母亲张佩如咳嗽时用过一种德国产的药丸。
“有有有!”伙计忙不迭地应道,“德国拜耳药厂出的‘百多息’止咳退热最是灵验!还有‘阿司匹林’片,退烧镇痛也好使。”伙计麻利地从玻璃柜台里取出几个印着洋文的药盒。
“各要两盒。”吴灼毫不犹豫。她又看了看柜台里陈列的参茸补品,“再称二两上好的吉林野山参须,切片包好。”
伙计手脚麻利地包好药品和参须,算盘噼啪作响:“承惠,四十八元五角。”
吴灼从荷包里数出钱付了。林婉清在一旁看得咋舌:“这西药可真不便宜!”
离开西鹤年堂,吴灼又带着两走向斜对面的同仁堂。同仁堂以丸散膏丹闻名,尤其是安宫牛黄丸等急救药。
同仁堂内更是攒动。吴灼挤到柜台前:“掌柜的,要一丸‘参茸卫生丸’,再包半斤上好的燕盏(燕窝)。”
“好嘞!”伙计高声应道,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丸用蜡封好的乌金丸药,又用油纸仔细包好半斤色泽微黄、纹理清晰的燕盏,“小姐,六十五元。”
吴灼再次付钱,将药和燕窝仔细收好。
“灼儿,买这么多……”林婉清看着吴灼沉甸甸的荷包明
显瘪了下去,悄悄和她耳语道,“你这是费钱,小蛮家哪里需要这些东西,她们最需要的是你手里的现钱”。
吴灼讶异道“真的吗?”
“我的大小姐,您可真是不食间烟火啊。信我,没错。”林婉清因她
花钱都不觉有些
疼。
“那我给小树买点吃的,总可以吧。”吴灼拉着两走向正明斋饽饽铺,“掌柜的,要两斤萨其马,两斤槽子糕,再包一斤茯苓饼。”吴灼指着玻璃柜里金黄油亮的萨其马、松软的槽子糕和雪白的茯苓饼说道。
“得嘞!给您包好!”伙计手脚麻利地用厚纸包好点心,细麻绳捆扎结实。
“小姐,你今天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小蛮跟在她们身后,怯生生的问了一句。
林婉清朝吴灼翻了翻白眼,按住小蛮的肩膀,“你家大小姐今天心好,你由着她就行。”
最后,吴灼在张一元茶庄门停下让伙计称了一斤上好的白糖。
采购完毕,三手里都提满了东西。
西药的纸盒、参茸的锦袋、燕窝的油纸包、点心的纸包和白糖的油纸包……沉甸甸的,散发着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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