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残花录,修整版(8)(6/13)

哼了声,点头说:“舰炮和步枪没问题,火药和铁轨也能凑齐。吗啡和鸦片酊紧俏,得从黑市调。”

他声音低下来,“这些货的少说也要10天后凑齐,舰炮的装船可能更慢,你告诉两位船长,由于舰炮的高度敏感性,需要晚上装船,到时候船上得留人配合。海关的事我摆平,你别乱跑,北方佬的眼线多。”

离开普列纹商会时,我路过一排办公桌,一个文书低头抄写,他抬头了我一眼,手快得像条蛇,塞给我一个小皮包,沉甸甸的像装了石头。他头也不抬,自言自语地嘀咕:“海鸥之家,2楼6房,包里有入住凭据,房费付了一部分,剩下你自己续。”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像是怕隔墙有耳。我心头一紧,抓紧皮包,低声回了

句:“谢了,兄弟。”他没吭声,笔尖划得纸哗哗响,像啥也没发生。  出了商会,布特尔的夜风凉得刺骨,巷子里的铜灯晃着暗光,石板路湿漉漉的,映出靴子的黑影。我低头裹紧大衣,皮包塞在内兜,沉得像块铁,我猜里头八成是此行报酬和房间信息。

我没做多想直奔布莱克钟表行,这里还是老样子,橱窗里摆着几块怀表,指针在汽灯下闪着冷光。推门进去,柜台上堆着齿轮和螺丝,接待的还是上次那个伪装成钟表师傅的家伙,他抬头看我一眼,又继续低头修表说:“又是你,萨凡纳来的。”我点点头,压低帽檐,低声说:“找坎伯兰,布朗的货。”

他没废话,领我穿过后门,进了个小隔间,木墙潮得发霉,油灯晃得影子像鬼。里头坐着个新面孔,自称坎伯兰,梅森先生的助手。三十来岁,穿灰呢西装,脸白得像没晒过太阳,眼神尖得像针。他指了指椅子,声音干得像嚼纸:“莫林,坐,东西拿出来。”

我从怀里掏出雪茄盒,坎伯兰接过去,眯眼翻了翻,递给我一张收据,他靠回椅背,椅子吱吱响,低声说:“这次别急着走,11月20日你到这个地方来找我,

我会给你新的指示。”他说着又给我写了张纸条。

我收下纸条,试探着问:“啥指示?”

他摆摆手:“到时候就知道,少问,少麻烦。出去吧。”

我没再吭声,起身推门,铃铛又叮当一响,钟表师傅瞅了我一眼,低头继续磨齿轮,像啥也没听见。出了钟表行,夜风卷着煤烟味,巷子暗得像锅底,油灯晃得影子乱跳。我低头快步往海鸥之家走。值得欣慰的是这次没发现明显在盯着我的人,海鸥之家里我隔壁的监听者好像也撤了,也没提要求我出门再打报告的。  但这可能只是对我更大的试探,极有可能是外松内紧,但管他呢,能透口气真好。

按那几个洗衣工告诉我的,利物浦的华人社区挤在皮特街旁的一条小巷,房屋低矮,砖墙熏得发黑,门框上贴着褪色的红对联,十分狭窄,据说这里住着百来个中国人,几家铺子挤在一起,门口挂着破布帘,卖卤鸭头和粥的摊子冒着白汽,一个老汉裹着破棉袄,蹲在墙角抽旱烟,烟雾白如棉纱,嘴里嘀咕着福建话,抱怨工钱被克扣。

我溜进一家叫“聚福”的小餐馆,木招牌裂了道口子。里头就三张桌子,油腻得发亮,墙上贴着张关公像,香炉插着两炷细香,烟袅袅得像叹气。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福建人,脸瘦得像干柴,棉衫补了几个补丁,操着夹生英语问我要啥。我点了

一壶清茶,店主提来一个瓦罐茶壶,国内一壶几文钱,这儿要一先令,想想也是英国不产茶叶,得靠船运。

旁边桌坐了个华人水手,带着个白人女人,俩人低声聊着,桌上摆着几碟小菜,水手二十多岁,皮肤晒得黝黑,广东口音。白人女人三十多岁,身材像根毛笔,棕发乱糟糟地扎着,棉裙磨得发白,脸颊有几块雀斑,手指上戴枚磨旧的金戒指,在油灯下闪着暗光。我瞧得新奇,端着茶杯凑过去,用英语搭话:“兄弟,你们这组合少见,咋认识的?”

水手瞅了我一眼,笑了一下,露出一颗缺牙:“我叫阿财,跑船六年,她叫夏莉,四年前在码头洗衣摊认识的。”

夏莉声音细得像叹气:“我娘死了,丈夫也死了,厂里工钱不够吃,他肯娶我。”

阿财叹口气说:“英国佬对我们两个都很不待见,邻里叫她‘中国佬的婊子’,连教堂都不让她进。我们搬到皮特街,省着点也能过。”

他指指莉莉的戒指,“这戒指是我攒一年工钱买的,她戴着没摘过。”  由于我听不懂他的广东口音,我们全程用英语对话。

我和阿财又闲聊几句,正要离开,一个人把手放在我肩上,说了句北方口音的汉语:“想不到你还没死,跑到这里做什么。”

我回头一看,感到一阵惊喜:“陈大器!!”

人正是当初在洋行带我入行的同僚,也是我从小玩不到的好朋友,他也要了壶茶,说自己这次也是奉命出洋,偶然遇到,现在朝廷逐渐重视起洋务来,出洋采买的人比以前多了不少。

我们不禁聊起了往事,一直说到1859年的那次出洋,我把当初我遇到的情况和盘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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