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残花录,修整版(11)(8/11)

铺,旁边几个穷白人小孩扔石头,喊:“北军狗,滚回波士顿!”

从奥古斯塔回萨凡纳的路上,我靠在来时那条内河船的甲板边,货仓里堆满了油布覆盖的空箱子,从奥古斯塔没什么需要运回萨凡纳的东西,只装了少量船长买来的面粉,我看到船上原来挤了8个人:船长老布特,胡子白得像刷了石灰;机械师乔桑,瘦得像风干的咸鱼;铲煤工比利,满脸煤灰像鬼;3个水手杰克、艾萨克、丹尼,粗手大脚的穷白人;还有我和伯特。锅炉冒着黑烟,突突声像个病痨鬼咳嗽,乔桑一边敲零件一边骂:“战前就该扔了!”

第二天中午,河面还算平静,阳光洒在水面上,忽觉风停了,空气闷得像蒸笼。抬头一看,天边乌云翻滚,眨眼遮了半边天。闪电像银蛇撕裂云层,雷声轰隆,震得我心口发慌。暴雨哗啦砸下来,河面白浪翻腾。老布特扯着嗓子吼:“抛锚!收帆!”可湍

流凶猛,锚链咔嚓断裂。乔桑冲到锅炉旁,敲得叮当响,骂道:“蒸汽管裂了,彻底瘫了!”我抓紧栏杆,汗水混着雨水淌,暗骂这风暴来得太邪乎,活像老天爷翻脸,船被河水推着,直往萨凡纳河口冲。

萨凡纳河口是宽阔的三角洲铺满芦苇丛,烂泥盐沼散发腐臭,夹着海草和死鱼的腥味。北岸,普拉斯基要塞的破炮台隐在雾中,像个垂死的巨人,河面漂着断树枝和泡沫,浪花拍打芦苇,远处北军护卫舰的烟囱冒着黑烟,汽笛声低沉,像野狼在咆哮。突然,一颗信号弹划破天,红光映得河面像血。老布特脸白得像纸,喊:“他们当我们运军火的!”让机械师转向,可蒸汽机哑了,白汽喷得像龙吐雾。

北军没耐心继续等,警告炮响后,发射了一轮3发炮弹呼啸而来,看来攻击火力已经很克制,只是为了赶走我们,2颗砸进河里,水柱冲天,1颗打中船身正中蒸汽锅炉,轰的一声,火光冲天,我背部被一块飞溅的木梁砸中,感到一阵头晕眼花。老布特大吼:“弃船!”

老布特骂了几句倒霉又说:“这艘船锅炉是后装的,位置没选好”我抓起一块木箱跳进冰冷的河水。机械师和铲煤工当场死亡,1人身受重伤体力不支而被河水冲向海里,只剩下我们5个人像落汤鸡,挣扎着飘进芦苇丛。身后,船体在火焰中裂开,冒着黑烟缓缓沉入河底。

芦苇丛里,烂泥深得没膝,黏得像胶,拔一步靴子就陷半截,芦苇高过人头,海草扎手,潮汐每隔几小时冲上来,卷着死鱼和泡沫,退下去留下腥臭的淤泥。地面全是松软的滩涂,踩上去就塌,坚硬的立足点压根儿没有。我们试着爬上芦苇堆,泥浆没到腰,有的人差点没爬出来。北方军一艘大型蒸汽船的探灯从远处的海面扫过,看上去如同佛教故事里的红莲业火,汽笛声像地狱鬼差的嚎叫。  老布特船长领着我们,捡起一些飘到附近的木板,又凭经验用随身带着的工具刀割断一些芦苇和其他野草铺在旁边,勉强拼出一块还算能用的地面小心的站在上面,但渗透的海水还在不断上涌,每个人都说自己正在发烧,我感到自己的腿上被看不清的小型虾蟹啃咬着,怎么驱赶也无济于事。接下来两天暴雨没停,寒风刺骨,芦苇晃得像鬼影子。我们互相拉着才没滑进泥浆。饥饿啃得胃像刀绞,河里只有烂泥和海草,我们5个像困兽,只能等死或等救。老布特安抚大家说:“渔民兴许会来,萨凡纳的鱼价高,他们敢冒险。”可谁心里都没底。

第三天夜里,河面静得吓人,一盏昏黄的渔灯晃过来,我们都扯着嗓子喊:“这儿!救命

!”

一艘路过的小型渔船分两次把我们送回了萨凡纳港,我们每个人上岸后都凑了些钱和物品给船主,感谢他的搭救,并补偿他损失的捕鱼收入

回到家,我像从鬼门关捡回条命,高烧烧得脑子像煮沸的粥,背上的伤口红肿得像烂桃子,渗着脓水。米娅没嫌我一身泥腥,绿眼睛里满是倔强,像狼守着崽。她先烧了热水,用蘸着水的毛巾小心擦去我身上的泥浆和血污,动作轻缓。她低声说:“主人,你得撑住,狼氏族的女人不许男人死得这么窝囊。”我想笑一下,嗓子却干得挤不出声。

和我一向交好的犹太人雅各布也带来几卷干净的棉布和烈酒:“下次跑封锁线记得给我带货就行了”

霍克船长来看我时还不忘拿我取笑:“咱们一起跑封锁线都没事,你坐个应该很安全的内河船咋还被击沉了呢?是不是关公管不到这啊,你还是多念念上帝吧”

米娅和柳树皮捣碎,混着芦苇根熬成一锅苦汤,闻着像中药铺的味儿。她扶我坐起来,一勺勺喂我,汤苦得舌头发麻,可烧退了些。她说:“母亲教过我,柳树皮能退热,易洛魁的猎人摔断腿也靠它活。”她又从集市弄来一小把干鼠尾草,点燃后熏在我伤口边,烟雾呛得我咳嗽,她却说:“这能驱邪,沼泽的脏东西沾了你。”我心想,这女人半是狼女,半是巫婆,偏偏让人离不开。

她用铁针把我身上的几处脓包挑破,挤出黄水,疼得我咬牙骂娘。她没停手,用煮过的布条仔细包扎,每天换两次,布条上染满血和草药的绿汁。她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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