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是税务员(4)(18/19)

一个女人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晨晨这个宝贝疙瘩。今天带孩子来,就是让他提前认认家门,以后啊,就要在你这里,叨扰一年了。”

没等一脸憨厚的老陈做出反应,妈妈就从她那个半旧的布兜里,拿出了一张纸,和一个信封,放在了桌上。

那张纸,是我们小学生用的那种作业本纸,上面,用她那手漂亮的、工整的字迹,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一行行的字。

我伸过头,看到了那张纸上的内容。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给狠狠地捏住了。那不是一封信,而是一张清单。上面,极其详细地,罗列着我的所有生活习惯和注意事项:

“一、晨晨早上七点起床,习惯喝一杯温水。”

“二、他不吃葱和香菜,炒菜时请不要放。”

“三、他有过敏性鼻炎,家里不能有太多灰尘,被子要勤晒。”

“四、他性格内向,如果和默默闹了矛盾,请不要先责骂他……”

……

清单的最后,是一行加粗的字:“每月生活费伍佰元整,将于每月一日前,准时汇入您的账户。”

股巨大的、被连根拔起的恐慌,像一阵冰冷的潮水,瞬间就淹没了我的喉咙。我感觉自己像一只一直被抱在怀里的小动物,突然被人不由分说地,塞进了一个陌生的、冰冷的笼子里。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猛地抬起头,冲到了妈妈的身边,紧紧地抓住了她那只手。

“妈,”我带着哭腔,声音颤抖地问,“你是不是……是不是病得很重?”  在我当时那小小的、充满了恐惧的世界里,只有最严重的、治不好的病,才需要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学习那么久。我想起了她在体检时的反常,想起了她在镜子前按压小腹的样子,想起了她最近总是喝不完半碗饭的、苍白的脸。  “我不去!我哪儿也不去!”我把脸,埋在她那件带着一股淡淡机油味的、粗糙的旧毛衣上,放声大哭,“我要跟你在一起!你要是病了,我照顾你!我不要别人照顾我!一年……一年太长了……”

我的眼泪很快就浸湿了她胸前那片布料。我能感觉到,我的哭声像一块烧红的烙铁,让她那具总是挺得笔直的、坚硬的身体,在那一

瞬间,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房间里,因为我突如其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喊,而陷入了一片死寂。老陈变得更加手足无措,那个叫默默的小女孩,也吓得往她爸爸身后缩了缩。只有汪主席,还保持着那种职业化的笑容,想开口说些什么来圆场。但妈妈比她更快。  我感觉到,她那只被我紧紧抓着的手,反过来用一种近乎于痉挛的力道握住了我的手。然后,她另一只手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落在了我的头顶上轻轻地抚摸着。

那是我记事以来,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

她没有推开我。她只是把下巴,轻轻地,抵在我那颗毛茸茸的、埋在她怀里的头顶上。我听不到她的声音,但我能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小小的、湿润的东西,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我的头发上。

过了很久很久。

她才缓缓地,用一种极其沙哑的、仿佛是从另一个遥远的世界里传来的声音,对那个一脸憨厚的老陈说:

“陈大哥,你……你先带默默,出去转转吧。我……我跟孩子,再说几句话。”

汪主席立刻心领神会地站起来,拉着还在发愣的老陈和默默,走出了房间,还体贴地,为我们关上了门。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妈妈两个人,和那片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没有再流泪。她只是抱着我,像在抱着一件冰冷的、正在慢慢失去温度的东西。她的手,在我那因为哭泣而汗湿的背上,一下一下地,轻轻地拍着,就像我小时候,哄我睡觉时一样。

然后,我听到她,在我耳边,用一种近乎于耳语的、带着一种被彻底抽空了所有力气的、虚脱般的声音,说:

“晨晨,别瞎想。妈妈身体好着呢。”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我熟悉的、纠正我写错字时那种不容置疑的、淡淡的斥责意味。

“就是去读个书。单位里,别人想去,还没这个机会呢。”

她顿了顿,把我那颗毛茸茸的、埋在她怀里的头,往外推了推,强迫我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圈通红,但眼神,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古井。

“你都这么大了,是个男子汉了。不能再像个鼻涕虫一样,天天黏着妈妈。”

“听话。就一年。你好好上学,妈妈也好好学习。咱们比一比,看谁厉害,好不好?”

那一刻,我所有的眼泪,都像被一股无形的、巨大的寒流,给瞬间冻住了。  我从她怀里,抬起头,看着她那张布满

了泪痕的、陌生的、坚硬的脸。我忽然明白了,她今天,不是在和我商量。

她是在通知我。

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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