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人(2)(7/16)

得多余,他交叉着双脚站立。黑色外套、黑色鞋子,每一样都显得老旧,散发出一股与这条街道格格不如的廉价感。他的脸色难看,从鼻子到下颚布满细密的皱纹。年龄看起来约莫是三十岁后半,或者是更大一些。左手随意插在外套的口袋里,右手的细长手指夹着点燃的香烟,懒洋洋地抽着。一缕细细的烟雾在路灯光芒的照耀之下,幻梦似地缭绕飘散。

丸之内一带明明是禁烟区,我下意识地感到不耐。对方或许不知道吧,或者是压根儿不在乎那些社会规范。

我的目光离开那名男人,突然想到腐野小姐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可能会冷,于是打算伸手将围巾从脖子上拉下来借她,这时腐野小姐在我耳边喃喃喊了声:“爸……”

这道聋音足我活到现在从未听过的甜腻,我不禁打了个哆嗦。她陡然间加快脚步,有如一道冰冷的风掠过我身旁。

黑衣男人缓缓抬起头,脸上毫无表情,和刚来到餐厅时的腐野小姐极为相似。他朝跑过去的腐野小姐点头示意,然后冷不防地看向我

这里。

两颗黑色眼珠空洞而无神。视线对上的刹那,我背后窜起了一阵寒意。男人兴趣索然地像是看风景股瞥了我一眼,夹在细长手指问的香烟落圣地面,他用鞋尖慢慢地、执拗地踩着,火光早已熄灭的香烟被夹在男人的鞋子和路面之间,像是发出惨叫般被踩烂。宛如内脏外露的小动物尸体,香烟的干燥褐色烟叶被狠狠地抹在路面。一阵风吹起,褐色烟叶便飘然随风起舞。

人的鞋尖好不容易离开香烟,随后视线转向腐野小姐。他大大地皱起眉头,表情彷佛在说你很冷吧,接菩将自己身上的老旧外套脱下。外套下仅穿着一件袖子拉得长长的长袖衬衫。单薄的穿着光看就觉得会感冒,男人却毫不在乎地将外套披在腐野小姐的肩膀上。腐野小姐彷佛将至今我们的对话及聚餐的事情一下子全都忘光,她只是依偎着男人头像是埋在枯瘦的胸膛般慢慢地向前走。我错愕地目送他们离开,此时男人突然转过头,仿佛向我道别似地轻轻扬了扬下颚,我也不明所以地低下头回礼。

晚一步爬上楼梯的前辈伸长脖子看向那两人,他对着逐渐远去的背影说:

“怎样??那就是传得沸沸扬扬的小白脸吗?早知道刚刚也问她这件事就好了,难得我今晚是失礼的醉汉。喂,尾崎,你有没有被那个人狠扁一顿?”

“……不,不是那样的。”

“咦?什么?你在说什么啊?”

“……那个人好像是她的父亲。”

“什么?”

“因为她都说了嘛。”

“说什么?”

“没事……”

我纳闷地思考着。

刚才宛如一只兔子穿过我身旁的时候,腐野小姐那不可思议的甜腻声音确实是这样低喃。

爸……

怎么看都像是只有三十几岁的年纪,为什么会叫那个男人爸爸?和我的父亲相较之下,简直是无可比拟的年轻,大概和我们部门的部长差不多年纪吧。不过乍看之下虽然年轻,但像他那种不像上班族、在我周遭较少见的类型,我似乎也难以准确看出年纪。

话说回来,怎么有父亲会在餐厅外一直等到女儿众餐结束呢?在这么寒冷的天气下,明明不知道何时会结束,却仍然在我们欢谈期间,始终茫然地抽若烟等待吗?我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最主要是两人相依偎离去的身影,看来总觉得有股莫名的温暖,宛如在冥阁之中微微发亮的香烟火光。若伸手碰触,理所当然是炙烫的。那股温度究竟是什么

,我完全不明白。想要细细思索,却只感到背脊越发冰凉。

这一晚,我和前辈他们道别并搭出租车回家后,凑巧在玄关处碰到父亲。父亲看来刚洗完澡,平常威严的父亲穿着直条纹睡衣的模样,显得有几分滑稽。我轻声地表一下。“我回来了。”

父亲站在走廊看着我,然后皱起了眉头。他只要一看到我,便会反射性地念几句,这一天晚上也是如此。

“又是聚餐啊?看也知道,和因为工作而晚归的表情不同。”

“是啊,不过这也是一种交流。”

“老是一副学生心态,你差不多该有自觉了。”

“嗯。”

我带着笑容点头称是。

同时,胄也感到一阵萎缩。

根本不管是否努力,一点都没有想要认同儿子的意思。

黑暗的情绪充塞胸口,我久久伫立在玄关处。沁人的醉意顷刻间全消,在那个瞬间,耳畔不知为何响起了一道声音。

(爸——)一下子又教人回想起那个甜腻的声音,以及恍如幻梦的话语。

(最差劲了——)腐野花带着怜悯看向我的细长眼瞳也随之而来,还有披着老旧外套离开的背影,一幕幕鲜明地浮现在脑海中。

那两个人是父女吗?是父女吗……挫败感缓缓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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