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人(6)(9/23)

音沉窒,却充满着一股奇妙的魄力。因为我从未思考过血脉的问题,只能默默地歪着头。淳悟的嘴角慢慢浮现有些嘲讽的微笑,旋即消失不见。

“……不懂是吗?因为你还是小孩,才九岁啊……那个时候我不是去爬树就是去游泳。你很难理解血脉相连的话题吧……我也没有跟朋友说过这件事,为什么现在会突然提起?”

说完,他露出有些可怕的表情,随后又默默地抽着烟奸一阵子。烟雾细长,随着从车窗吹来的风摇动。

“……我在临死之前绝对会回到海边,无论在哪里。”

“我在体育馆的时候……”

我抱着宝特瓶小声说道。声音细若蚊蚋,真的是十分微弱。淳悟衔着香烟低头看我。

“怎么了?”

“……不,没什么。”

“说吧,在体育馆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说,或许家人就是可以死在一起的人。”

“是一个不小心一个人活下来的伯母说的。伯母哭得小孩子一样,很吵。”

淳悟将香烟丢向窗外,神色不悦地喃喃说着:

“可是你不能和那些人一起死,因为我去接你了。”

我心想,那些人指的

就是我的家人吧。我回想起四个人依偎在一起,被闪闪发亮的浪壁吞噬的身影,然而那记忆宛如影子画一样已经开始模糊。坐在副驾驶座上,我不知为何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

“我一直在找你,用祈祷的心情在那栋体育馆内找你。”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心想一定会见到面的。”

像是不想给人看到表情,淳悟将下巴斜向窗户。

过了奸几个小时才有来车与我们交会,就像是在夜晚海面碰见的小艇。灯光接近,风微微波动,宁静和黑暗再次笼罩而下。片刻过后看见了巨大的道路标志,淳悟速度不减地转向右边。夜空此时变得浅灰,我知道始终分开漆黑海面行驶、彷佛要持续到永远的这个夜晚,终将迎向天亮。我内心涌上寂寞,同时冒出一股不可思议的冰冷期待,希望就这样永远待在车内,只有我和这个男人活着行驶在这个世界的外缘。

不久后像是魔法解开一样,夜空一点一点转亮,从东方天空升起一道燃烧般的光芒。早晨的太阳仍带着寒意,如同本能一样,害怕大海的心情仿佛不存在似地稀薄了起来。白桦和落叶松的树木苍郁茂盛,缓缓上升的煤气将群山染成一片乳白色。两人从西往东横越辽阔的北海道,淳悟已经不看地图,也没有在注意道路标志。啊,这附近已经是这个人居住的土地了吧,我如此心想着。和那个家庭一起待过的奥尻岛惘若不存在般抛在身后远去,我们定了几十公里的距离了吗?

意识到这情况的我,早已经在夜晚时被带进其它男人的地盘。我突然觉得,大概不会再回到奥尻岛了。(—小花,你要加油。小花,你要活下去!)沉默寡言的爸爸最后的声音也随着雾气被风吹得老远,我像是沉在水底般又开始涌出倦意。

等到我下一次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明亮,哪里都看不见如同幻影般的青白色月亮。盛夏绿意刺眼地反射日照,蓝天遍布大片层积云,夜间笔直的道路曾几何时也变得有许多弯道,或许因为是早上,对向来车络绎不绝。

车子驶进绿油油的平原,片刻过后,突然有如海市蜃楼般出现了小城镇,寂静的灰色住宅相连成排,汽车放慢速度平稳向前行驶,缓缓驶下坡道时,漆黑大海在挡风玻璃前蔓延开阔,这与奥尻岛被灰暗蓝色晕染、浪花激出阵阵泡沫的日本海是不一样的颜色。悠然涌动的海面令人感受到其黏着,与其说是蓝色,更像是沉淀后的深重黑色。四周围好安静,大群海鸥像是细碎云朵,在晴朗的天空上盘旋回绕。

“这是鄂霍次克海。”

淳悟低语。他的眼皮低垂,看起来十分想睡。我担心地问:“你想睡觉吗?”他用撒娇似的声音回答:“嗯……想睡。”然后笔直地看着我。

将车子停在状似荒地而杂草丛生的停车场里,淳悟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他的虎牙尖锐,看来像是一个年轻的恶魔。他离开驾驶座,绕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像是抱着刚买的大型人偶般,恭谨小心地将我抱起来,衣服和头发上的干硬污泥又碎裂落下,淳悟像是恶魔般抿嘴而笑说:

“欢迎你来,小花。”同时脸颊用力地磨蹭我的额头。被微微冒出的胡渣磨蹭得有些痛,我安心地喘了一口气。

灰色水泥墙面处处龟裂,大概是没有电梯,淳悟抱着我爬上了四层楼建筑物的最顶层。在楼梯途中擦身而过的年轻男人看也没看我们一眼,“……嗨,早安。”睡眼惺忪地打完招呼便冲下楼。我看见淳悟没按门钤,直接从口袋拿出钥匙插进钥匙孔,才知道他原来是一个人住。

房间整理得干干净净,而且没有什么东西,他一口气将窗帘拉开,早晨的阳光绚烂地照射进来。自窗户望去,伴随着成排烟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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