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弄色(24-25)(10/14)

“你说,”她打破沉默,语声略低,“这案子,是不是太‘安静’了些?”

我侧过头看她:“安静?”

她拂开窗帘一角,望向外头的街景,语气不带起伏,却藏着警惕:“五个失踪,一个重伤,三个异常死亡。若换做寻常案情,街坊早传得沸反盈天,可你看东都街上,谁在议论?”

我沉吟:“你怀疑……有人压了消息?”

“不是怀疑。”她转头看向我,目光冰冷而清明,“是确定。朝中有人在封此案。”

“若只是一桩失踪案,甚至不需你出手。”我点头,声音也沉了下去,“可一旦触及‘无影门’这个词,那就不是寻常案目了。”

“我查到三桩旧案,都绕不过一处印记。”她取出随身的笔记册子,指着其中一页,“西边谷灵、九溪渡口、黑岩旧村。都是孩童失踪、无血斗却有阵图、目字印,结尾也都写了——‘奏入密中枢,暂封卷宗’。”

“中枢一词,按旧制,即我之所继。”我缓缓道,“可见那时,这已不再是捕司能全权掌控之事。”

“而如今,秦淮死了,”她补上一句,“你继了他的位,那扇被半掩的门,可能就要再开一次。”

我静静看她,半晌,轻声一笑:“你不像以前那么喜欢逼人了。”

“我这不是逼问。”唐蔓低声,“我是在提醒你——你若真要查,就不能只查这一次‘门’,你要查的是,它何时第一次被打开,谁开的,为什么它到现在,还没关。”

马车忽然一个颠簸,她稳稳扶住了窗沿,却连眼都未眨一下。那一瞬,我忽然觉得这位女头身上的锐意,比我记忆中的她更锋利了些,却也多了一份沉着——像一柄藏鞘太久的刀,虽静,却早已割断了人世的温软。

“你怕我查得太深?”我忽问。

她摇头:“我怕你查得太晚。”

车外钟楼轻响,镜心堂的屋檐出现在远处街角。

那是东都最安静的地方之一,而今日,我们将带着喧哗与回响,走入这看似平静的深院之中。

镜心堂依旧静谧。

推门而入时,檐下风铃微响,松影斜斜落在廊前石板上,如被剪碎的墨影,在阳光下无声流动。门口香炉中,一缕烟线正悠悠升起,在空中打着旋,仿佛为这座医馆添了几分不该存在的梦意。

我与唐蔓一前一后入堂。堂中气息药香厚重,却并不呛人,反倒让人心神微定。

案后,何夫人一如旧年模样,青衣素襟,鬓边银丝束得整整齐齐。她站起身来,向我微一点头,眉眼温和:“久未一见,景公子气色倒好。”

我拱手还礼:“劳夫人挂念。”

她指了指内间帘后:“孩子还未醒,只是偶尔言语梦呓,却听不真切。”语毕略顿,复又低声道,“他魂魄不稳,我以安神香镇之,尚能拖住,但若再过数日仍无转机,只怕……”

她没说完,我点点头:“我明白,可否让我亲自看看?”

何夫人稍一犹豫,点头应允。唐蔓则立在一侧,目光扫过屋内帷帐,并未言语。

帘后清凉,幽光斜照,一张药榻之上,小沙弥面容青白,口鼻尚有气息,但那气息一呼一吸间,却仿佛断成数节,起落之间皆如水中浮叶,随波无依。

我蹲身,手指搭上他脉门,轻轻按了片刻,眉头却微不可察地皱了起来。

——乱。极乱

心脉若潮,脾象如雾,经络之中有若千针穿引,又似一线穿魂,断续不一,似是有人在他体内刻画过什么,又像是……他自己被什么东西纠缠。

“像是被什么困着,”我低语,“却不是邪术,也不是毒,甚至不似一般蛊。”

“因为它不是。”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沉稳低哑的嗓音。

我与唐蔓一同回头,空影不知何时已立于帘外。他双手负后,灰袍如墨烟,面上无悲无喜,仿佛方才一言只是随口之语,而非惊雷之引。

我站起身,望着他:“你方才说什么?”

“他不是病。”空影垂眼看榻上之人,“而是他自己,走进了那个门。”

“‘无影门’?”唐蔓追问。

空影没有正答,只低声念了一句:“影生于光之后,门启于心之先。”这句莫名

其妙的偈语,说完之后便再不补充。

唐蔓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却转身朝外走去,脚步极慢,却每一步都像踩在什么既定之序中。

“这案子与你有关?”我扬声问他,“你既知这‘门’,也识那阵,便是有意而来?”

空影脚步一顿,却不回头:“我早年曾入西川,见过一案,阵法几与此同。旧年沈家旧藏,其记一卷残章,名为缄魂图。若你真想查——去翻沈家的旧案吧。”

话音落下,他人影已如晨雾般渐远,留下一院风铃未歇,纸窗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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