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寄余生(1-15)(10/20)

散,宛如一座风化的石像。

“示……”他低声唤她。

她木讷地抬起头,看向他。这一刹,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好像终于找到了焦距。她轻轻挣开了女民警的手臂,起身扑进了他的怀里,手指紧紧地攥着他的校服。他感觉到怀中的身躯在剧烈地颤抖着,溢出像濒死幼兽一般的呜咽。校服胸前的布料被浸湿了一大片,他也不自觉地红了眼眶,更用力地抱紧了怀里哭得声嘶力竭的妹妹。

他哽咽着亲了亲她的头发,在她耳边喃喃低语:

“不怕不怕……哥哥在这里,有哥哥在这呢,没事的,没事的……”

周围的人们都无言地看着这对相拥而泣的兄妹,眼神里流露出由衷的怜悯与悲哀。毕竟,在听闻了那样的惨剧后,很少有人还能不为之动容。

一种浓重的绝望与悲戚浸透在深秋的空气里,冷彻骨髓。只有怀里妹妹的体温和微热的眼泪,让他意识到自己还在人间。

至少示还在……

……只要示还在。

隔壁的哭声仍然不绝如缕,与记忆里如出一辙。他的眼睛也开始发红,紧咬的牙几乎快把下唇咬破,有个声音在他脑海里,重复着同样一句话:

江启年,你才是真的该死。

接下来的几天,江示舟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江启年也没再和她说过一句话,也尽可能避免和她碰面。

对江启年而言,这与其说是冷战,不如说是逃避。他怕自己再做出什么让她

崩溃的事情,更怕她会一气之下,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

所以他只是在每天回到家之后,来到她紧闭的房门前,叹着气,蹲下身子,将买回来的待加热盒饭连同写好的便签一起,轻轻放在门缝下面。早晨出门时,只要瞟见前一晚放的盒饭已不在原处,他就会暗自松一口气。

每天睁眼,都像是新一轮的俄罗斯轮盘赌——在数度忍受这样的提心吊胆之后,江启年才倏忽忆起:这正是在过去的千百个昼夜里,始终伴随和缠绕着他的那道鬼影。

即便经受了千百次同样的煎熬,他还是只能像个亡命的赌徒那样,一次又一次地接过那把左轮手枪。

终于有一天,在他扣下扳机的那一刻——枪声响了。

他在某个下午回到了公寓,正要像往常一样,到江示舟房门前放下盒饭。

可与往常不再一样的是——紧闭了将近一周的房门,此时正洞开着。

微风吹动了里面的薄纱窗帘,经过门口,又轻拂过江启年的发丝。

里面,空无一人

【八】言语

床铺相当凌乱,旁边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两只拖鞋无规律地散落在房间内的地板上。衣柜门敞开着,几件衣服从里面垂落出来。窗户也开着,有凉风徐徐地送进来。

脑内一片空白,这是江启年的第一反应。

等到意识逐渐回归,他的脸也在逐渐失去血色。他趔趄着向窗边冲去,想探出身子往下望,脸却猝然贴上了冰凉的栏杆。

……江启年,你这是在乱想些什么呢。

反应过来后,他不禁对自己感到有些无语。

排除了最离谱的猜测,江启年总算冷静了下来。他开始仔细环顾四周,最终发现:她的手机不在这儿。

其他地方也没有找到。他心里有了底,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机,准备打电话过去。

他紧张地攥着手机,集中精力地听着对面传来的声音。一阵乐声后,对面传来优美而礼貌的女声: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停机。”

操。江启年忍不住在心里爆了脏话。

她的话费基本都是叁个月才缴一次,以免号码被注销,因为平时她压根就不出门,也根本不需要和别人联络。

她去哪里了。去干什么了。还会不会再回来。甚至现在是死还是活。

这些问题,江启年都无从得知。

于是,他只有将一切期望,都寄托在等待之上。

他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身子和视线都朝向公寓的大门,犹如盘踞在忒拜城外悬崖上的斯芬克斯。然而,这样的等待,却是度秒如年又坐立难安的。龙腾小说.com

斜阳正按着既定的轨迹缓缓坠落,就在最后一抹夕晖也要被天际线所吞没之时。

门开了。

江示舟穿了一件白色的vr卫衣,黑色的长发随意扎成了高马尾,露出脖子下方一小片白皙的皮肤。下身是黑色的工装短裤,以及一双白色高帮匡威,怀里还抱着一大袋东西。进了门后,她向后抬起一边小腿,用鞋尖勾住门板,把门带上。

看见沙发上的江启年,江示舟有点诧异。

因为,有白烟自他指间扩散着,来源是一根点燃的七星,他的手边是一个空的七星烟盒。

“你去哪儿了?”江启年下意识地将手里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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