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记 第二部(48-50 [第七卷])(5/17)

鳞甲片,石世修果然不负所托,成功说服他造了双层甲。

胸腰处的铠形宛若镔铁生就的鲜活肌肉,将厚重灵活熔于一炉同冶,巧妙地取得平衡,无论机能或美感上俱无退让,各自相竞,最终双双攀上了巅顶。

那是他从未拥有过的精巧匠艺。

龙尾湖祖坛的圣像若仍存于世,披的肯定就是这样的胄甲——诸葛残锋忍不住想。

他于兵器未曾考虑过“美”,刀剑不比诗文书画,美既斩不了人,求美何益?

直到目睹铠甲的瞬间,诸葛残锋才生出茅塞顿开之感。

是承儿狠狠教训了他一回,这巴掌搧得他有些晕,欣慰之余,心头

隐隐窜生出一丝异样。

或许……是艳羡?

年轻,是真好啊。承儿在这个年纪,便已磨练出这般技艺,未来将攀上何等境地!而我……却已经老了啊。

从庄内现场的一片静默,诸葛残锋明白这不是自己的谵妄,受邀观礼的众人也与他一般同受震撼,而这正是承儿所精心策划的结果。

齐聚靡草庄的,是散落于东海各地的白鼎派支脉,大到如厉工门、刀钱五鹿氏这等开枝散叶小有名气的派门,小至师徒单传、已成家学的江湖散人,邀集二三十人前来观礼,当中多数甚至没见过《铣兵手》,只是仍有锻造技艺的传承。

诸葛残锋也试图联系过这些名义上的同祖远亲,但结果多半惨不忍睹,毕竟宁为鸡首,勿为牛后,有的嫌白鼎派的招牌蒙尘已久,无利可图,有的则老早便蹭着这块招牌来营生,谁肯认一个半路杀出的正统传人

人说得更露骨:若肯以《铣兵手》秘笈为前订,待他练成后,也不是不能考虑并宗……凡此种种,令人难以悉听,不乏接触过后,从此与靡草庄结下梁子的。

这些人之所以愿意亲履渔阳,全是冲着匕鬯大典而来。

樊轻圣是对的——以兵刺甲、以命相搏这种荒唐事,无论成或不成,那是决计难看不了,特别还是老子刺儿子,傻子才不来!

直到承儿展示甲胄,才教众人倒抽一口凉气,彻底镇住场子。

很久以后,诸葛残锋才终于慢慢意识到:承儿行走江湖的那段日子,必与这些旁支有所接触,乃至结下交情;登门递帖时更是礼数周到,或诚意相邀,或极陈利害,仔细撒网,耐心等待。

匕鬯大典是他收拢绳网的最后一步,而非撬动人脉的起点。

回到仪典进行的当下。便是在东海以造盾甲闻名的厉工门和刀钱五鹿氏两家,也不得不承认诸葛承鼎的铸术远超预期。

眼看靡草庄锻武双绝,未来的主人又有羁縻招揽之意,若能以帮会的形式先结成一宽松大盟,在愿享武功铸术的前提下,便暂奉他诸葛家为盟首,对外以白鼎派盟的名义行事,似乎也不是一单不划算的买卖……微妙的气氛转变,正在赞叹频仍间悄悄酝酿着,未能逃过台上庄主那双沉静如恒的锐眼。

除此之外,诸葛残锋更在明光铠烁亮的左侧护心镜,瞥见一处细小的刮痕,落于繁复精巧的雕花间,连一贯吹毛求疵的承儿都未察觉,出手奇准,落点巧妙,必是石世修所留。

纵以驺吾刀之锐,也无法刺穿明光铠,

这是无法亲临大典现场的老四,秘密向自己传达的关键讯息——

不对,不是这样。石世修早在他上舟山求问的那天,就把答案告诉他了。

“毋须平生之作,用次好……不,第三好的作品罢。”白衣秀士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儿子够好了,给他个机会。”

(他……这是让我放水的意思么?)

诸葛残锋恍然大悟,忽觉好笑。

忒简单的道理,想必连三岁孩儿都能懂,我却到现在才会过意来。

交出掌门大位,毋须苦苦寻觅一件刀剑难伤的罕世胄甲,只要能放下就行。

因为兵器——或说“选择”——始终都在掌权者的手里。

锦袍男子的指尖,在整整齐齐并列在锦盘上的四柄利刃间游移着。

这里的每一柄都曾是他的“平生之作”。

居首的剑器是在白玉京覆灭之后,他耗时十年才完成,锻造它的每一锤里都饱含着悔恨、痛苦和思忆成狂,是他的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深;不堪回首的过往纠结着难以直面的如今,那仿佛连自身都想一并毁灭的自我厌弃,最终成就了此剑无可匹敌的坚与锐。

剑成以来,它砍断了石世修此前此后锻造的每样兵器,遍数舟山,仅驺吾能与之相对而无伤。

号称“百艺兼通”的石世修愤而不铸刀剑,日后索性封炉,不知与此事是否有关。

其名春草,剑长尺六,通体莹碧,形如竹叶,是柄短剑。

——承儿之甲既挡下驺吾,便换春草也无妨。他忍不住想。

临时搭就的棚台之下,爱子正在媳妇和家丁的帮助下着甲——这本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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