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记 第二部(69-72 [第十卷])(23/25)

情感上接受”,本来就不是一件事,即使是他也不禁愕然。血骷髅若非容嫦嬿

,便只能是姚雨霏——舒意浓的亲生母亲——一个身份两张脸,非容即姚,戏法的揭露就是这般刚硬乏味,毫无转圜。

他总算明白天霄城执着于血骷髅的原因,干冒与七玄盟反目的奇险,丝毫不考虑谈判协调,共荣共利。因为双方所求从根本上就是矛盾的,看似难以调和。

七玄盟的清白名声,须以血骷髅的认罪伏诛来重新拭净,然而一旦姚雨霏身份败露,天霄城必受牵连,终至万劫不复。

这不是靠骧公宝藏或儒宗圣剑“执中贯一”重见天日能抹消的罪孽,六砦更可能觊觎圣剑乃至总领七砦的权位,借此机会消灭玄圃天霄一支,联手瓜分其势力地盘、财宝兵力等。如梦飞还令非但救不了舒意浓,反而会因姚雨霏罪行被揭,怀璧贾祸,其害更甚。

在耿照的沙盘推演之中,此节并非没有解法,问题出在天霄城未必肯听。

——他们冒不起这个险。

对天霄城来说,姚雨霏无声地死于某个不为人知处,甚至就以“容嫦嬿”的身份死去,在不考虑舒意浓的感受的前提下,是最为有利的结果。但以少年对舒意浓的了解,姐姐是绝不会接受这个处置的,谁来都没得说。

她非常非常惧怕母亲,而“惧怕”是极强烈的情感,与爱往往只有一线之隔。由此观之,舒意浓对母亲的感情怕亦极端浓烈,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再次死去。

姚雨霏以“血骷髅”的身份叱咤一方,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于此时此地向耿照自白,赌的是他对女儿有几分真情,迫他在七玄盟和舒意浓间做抉择。

(你有这么信任我么,姐姐?)

他喊舒意浓“姐姐”,也喊姚雨霏“姐姐”,喊着这个亲昵的称谓,分别占有了母女俩,虽说出于无心,细想未必全是巧合。他先将回去如何向舒意浓交代,自己竟与其母糊里糊涂成了好事暂放一旁,正欲说服姚雨霏跟自己走,此事或能圆满解决,七玄盟与天霄城的立场未必全然冲突时,忽听另一张桌子处传来吟哦声:

“……潮声万里归帆,清风几度城关,依旧红尘满眼,夕阳新雁,此情时拍栏杆。”不由一惊,回见不远处坐着一名青衫草鞋、儒巾雪领的老成少年,草鞋边搁了条石柱模样的扁长物事,打扮虽有些不伦不类,衣衫却是簇新的,衬与剑眉星目的英俊面孔,虽然表情有些恼人,瞧着倒也精神。

耿照无法感知内力,然而参照石世修的景况,一身修为仍在,按说无人能来得这般悄无声息,而不惊动他。石剑少年吟罢,存在感又消弭于

无形,整个人仿佛与剑形石梁同化一物,这份收放自如令耿照警省起来,丝毫不敢小觑。

姚雨霏娇躯剧颤,耿照在桌底握她的手,但觉汗湿凉滑,宛若玉冰沁露,可见惊恐,暗忖:“莫非是‘血骷髅’的仇家?”却见方骸血狼吞虎咽扫光桌顶,“匡啷”的一摔碟盘,抹嘴狞笑:

“来!老子吃饱喝足啦,咱们再来打过!你是捞什子青羽誓者么?今儿叫你死回苍城山,做条豉汁咸鱼——”话没说完,整张方桌连着三条板凳轰然飞出,却是少年一蹴石剑,笔直飞至,不仅威如炮石破城,快到不及交睫,其拿捏之准,更只轰飞了方骸血的身前桌凳。

青年脸上的狠笑未褪,完全不及反应,孤零零地坐于凳上,乱发覆面,如遭风刮;扭曲的面孔木了半天,才不自觉抽搐起来。

“闭嘴,杂鱼。你吵死了。”少年手里不知何时多了碗热腾腾的羊汤,也学姚雨霏的样子轻吹啜饮,喝得津津有味。

“这是你熬的,还是你抢别人的?”

片刻,他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空碗,头一句居然是问耿照。

耿照笑道:“是我熬的。材料是店家备便,我全数买下,配方店家自是不卖,也不该问他买。至于阁下打坏的桌凳、碗盘等,须照价赔偿,考虑到店家重新张罗十分费事,数日间难以营生,我建议以两倍的数目来赔,感谢之至。”言下之意,是没提供拒绝的选项。

这石剑少年,自是与木骷髅一道的唐净天。

当夜他仗着《远飏神功》的浮空之能,始终是三拨人马里追得最近的,可惜神功并非胁下生翅,真能如禽鸟般自在飞行,运用的条件与间隔皆有限制,最后也只追了个大致走向,果如木骷髅所说,错失头一夜的黄金时机,再追不易。

岂料他相女子奇准的奇异天赋,却在接下的数日间发挥奇效:

起初木骷髅察觉有人暗中监视,非但清一色全是女子,还都是妙龄少女乔装打扮。她们身上有着近似的气味,或是体香,或是熏香,代表来自同一处,且朝夕相处,关系亲近,必是同门中人

从时间上看来,她们是在龙河渡之后才盯上己方,显是循龙腾镖局而来。天霄城的“荻隐鸥”并无只收女子的常例,必是五帝窟水神岛所属的“潜行都”。

木骷髅将此事告知唐净天之后,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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