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秋月(1-21)(21/22)

“你需要什么东西吗,我这次带的很多,基本你想要的我都有。”

江月虽然搞不懂对方是谁,但还是礼貌性的回复了,免得等会儿认错了人,要是自己认识咋办,再说这人说话口吻看着和她很熟的样子。

“那就好,我真的一直都很担心你,怕出什么意外。”对方说着安慰的话,江月下意识回了句“谢谢”。

紧接着,消息却转了个弯。

“你最近过得好吗?”

江月皱起眉,心里冒出一丝古怪。这个人莫非不是自己认识的人,是很久之前见过的?抑或只是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

她正想着,老医生招呼她吃药。她撂下手机,顺势和他聊起窗外的景象。

操场上,阳光正好,空气清爽,对所有人都很友好。可江月坐在窗边,将取下点滴裹着纱布的手越靠近阳光,内心却越灰暗。

她在想,为什么自己不敢请假,最终还是

以这种方式逃开军训?

如果真的就这样放任不管,是不是无论如何,她都会被命运拖拽到某个既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坏的结局?

她想起父母。

江月的父母虽是知识分子出身,现在还在中小学当着老师,可如果让他们回归家庭,输出个人的观点,只会觉得他们保守而愚昧。

江月的父亲是一个性子极软的人,要是用母亲的话来说,就是“谁都可以拿捏他”。

因此家中即便经济状况稳定,可凭着他爱四处帮忙又不好拒绝的性格,帮了无数人,却很少有人真的记得他的付出。

母亲性格强势,但有一些奇怪的偏好。

她作为一个国学老师过度沉迷八卦易经,曾经差点加入邪教,幸而当时沉迷不深,在专家的帮助下脱离了出来。

可那件事情自此以后也成了一家人的心结,因当时连带着江月也被母亲灌输了一些极端的观点。

成长在这样的环境里,她的人格被撕扯。她见证着各种奇怪的事情,被灌输奇怪的念头,却被压抑个人性格的成长,整个人就愈发空洞

洞到她喜欢钻牛角尖,喜欢做一些挑战自我甚至践踏自我的事情,她需要极端的事物来证明存在感。

江月会认为,如果丧失了这份关注感,那她作为人的意义在哪里,有谁能真正的看得见她?

粗俗一点,看见她的逼也是看见。

王江月用舌尖一圈圈描摹手中老医生给的苹果的轮廓,眼神空洞地看着远处被厚重的云朵遮住的太阳,缓缓低下头,回复了那人消息:

“你也是军训的学生吗?”

很快,对方回:“是的。”

“你睡哪里?”

“靠东门宿舍,一楼东南角。”

江月去过那里,有点印象,和自己的床铺位置挺接近的,几乎就隔了一条过道。

她盯着屏幕,指尖轻轻颤抖。呼吸急促间,她打下一行字:

“我们今晚能见面吗?瞒着所有人,悄悄的。”

她眼中浮起了久违的光彩,手中苹果被咬下的一角,汁液溅落在墙边,留下淡淡印痕。空气里弥漫着酸甜的气息,却无人理会。

第21章 夜会

即便江月早已做过一些让父母如果被知道就会在社会上直接颜面扫地的事情,可这一次仍有所不同。

过去,她都挑选那些能隐藏身份的较为私密的场合,而今晚却是需要冒着随时可能被人认出

的风险。

“私会”这个词对她而言并没有多少浪漫意味,她对这个词语感官一般,只是把这次见面看作一次自我调解。

自己军训第一天遭遇的意外情况让她觉得胸口无聊而压抑,如果不再做些什么会觉得全身都没劲儿,仿佛会彻底空掉,只剩一具病恹恹的躯壳。

半夜,她刻意没睡,悄悄溜出来。

操场边有人三三两两聚着,偷偷喝着从家带来的啤酒,或者缩在树林边打扑克牌。

军训再严厉,他们都已经是不再需要被严格管束的大学生以及成年人了。

可她的约会对象,还是遵守了她提出的条件,“悄悄的”,“瞒着所有人”。

他们约在完全远离人群的一处角落,四下空旷,只有几丛稀疏的灌木和几棵即将枯死的小树,枝丫干硬,在风里瑟瑟作响。

昏暗的灯光只在地面投下模糊影子,人脸几乎难辨,几乎只能些许看见人轮廓。

江月问了对方的网名,对方点头承认,也就算双方对了暗号。

江月忽然放松了下来,顺势靠到墙角,拿出父母塞进行李箱的薄荷糖,剥开一颗丢进口中,又伸手递给身旁的人

“来点吗?”她摊开手心,糖在掌心泛着雪白的光。

对方轻声“嗯”了一下,吃进嘴里,也学着她的模样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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