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妇谱》之雏妇（10/10）

的乘客们，将手中喝完的饮料瓶递出车外，孩子们忙不迭地接在手里：“叔叔，还有么？”

“呶，”有的乘客将丢在座椅下的啤酒瓶子拣起来，递给车窗外的孩子们：“你们怎么不念书啊？拣烂能有什么出息啊！”

“滚……滚……滚……就要开车了，你们不要命了！”待列车关锁了车门，站台上的工作员开始驱赶讨荒的孩子们，以免造成意外。孩子们也知趣，将各自的所得丢进袋里，重新聚成一堆，向着一堵大墙走去，列车缓缓地启动了，而我的目光始终跟随着拾荒的孩子们。只见孩子们聚集在数米高的大墙下，墙边还有一根铁制的电线杆，我以怀疑的目光瞅着孩子们：如此高的大墙，我看你们如何翻得过去。

只见孩子群中个最高的一个男孩子，双手抱住电梯杆，两脚一夹，便猴子爬树般地窜将上去，很快便坐在墙上了，可是，男孩子并没有急于跳下大墙，而是将手伸向墙外，然后手臂向墙内侧一扬，将一条脚踏车的外胎从墙外挪移到墙内，固定在电线杆上。我不禁大吃一惊，心中暗叹：好聪明的小家伙啊。

只见又一个小男孩伸手抓住橡胶条，另一个小家伙猛推他的小，小男孩脚踏着大墙，手拽着橡胶条，蹬蹬蹬的爬上了大

墙，惊叹之余，我特别注意到，这群拾荒的孩子们，集体主义意识很强，并且很有士优先的绅士风度，男孩子们主动让孩子先爬过大墙去，并且提供更多的帮助，有的孩子实在有些笨手笨脚，于是，墙下的男孩子脆将孩子抬起来，而墙上的男孩子则伸出真诚的手臂，大家七手八脚地将孩子送到了大墙上，那番景，让我感动不已。

“先生，您怎么了？想啥子呐？”见我长久地发呆，细妹子推了推我：“您回家的时候，火车一定会通过郴州站的，您不需要下车，只要在车窗上向拣荒的小伙伴们喊一声，把我的事告诉他们，他们一定会把况传达给我爸爸的，……”

“你爸爸来了又能如何啊？”我反问细妹子道：“你自己不是说，别的孩子，她的爸爸来了，不但没有把领走，还被打一顿么，难道，你也想让爸爸被打一顿么？”

“不，”细妹子充满自信地说道：“我的爸爸很强壮，浑身有着使不完的气力，一气能挑十担水，二百斤的米袋子扛起来就走，一直能走到镇子里的市场上。我已经观察过了，这里的谁也没有我爸爸健壮，所以，一看见爸爸，他们肯定会害怕的，”

“呵呵，”望着天真的小孩，我除了傻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良久，我似乎是自言自语的嘀咕道：“小姑娘，你想得太简单了！”

“我不让爸爸打他们，只要让我走就行，”细妹子则是信心十足，那份表，仿佛爸爸此刻就来了：“并且，我要把帐跟他们算清，”说着，细妹子小手一伸，从军用背包里掏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作业本来，只见细妹子小手掀起作业本的封皮，指着密密麻麻、杂无章的字迹道：“这是我工作的记录，从上工那天起，每接一个客，我便记在作业本上，为了预防他们赖帐，我记得很详细，哪一天，什么时间，还有客的手牌号，我都记下来了，……”

“啊，”我惊呼一声，接过细妹子应该是练字学功课的作业本，只见纸面上这样写道：“x月x，上午9点13分，接客一个，手牌号：22”、“x月x，下午2点半左右，接客一个，手牌号：7”、“x月x，晚上10点5分，接客一个，手牌号：31”、“……”、“……”。

看着看着，我的手渐渐抖动起来，再次翻开一而，纸面上依然如此。唉，我心中叹息道：小姑娘，这便是你做的功课？

谱氏曰：媒体上把现实宣传得天花坠：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而我的眼睛所看见的，是工失业、是企

业产、是市崩盘、是杀越货、是罪恶、是肮脏、是无奈、是颤抖、……童细妹子的遭遇，绝非偶然现象，只要稍加留意，在工厂里、在作坊里，许许多多双稚的、应该是握笔的小手，却在拿着作工的器具，进行着超长时间的劳作，而其所得，则是微不足道的。啊，苍天啊，你为何不睁开眼睛，看一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