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玉(1-17)(3/21)

是收拾尸体?

这样的事在宫里很常见,陆云甫很快平复下来,宫闱深处那些隐秘的、带着血腥气的传闻瞬间在脑中清晰起来,催促着他尽快逃离。然而余光一瞥,谢雪谏却眉头紧锁,神色更为严肃。

“此乃何人?”声音不高,却似玉磬裂冰,穿透雨幕。

太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回、回大人的话……是……是金樊阁……病、病殁的……”

谢雪谏显然不信,凝重的目光倏然转向雨幕深处。昭明殿巍峨的轮廓在无边雨瀑中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在黑暗里的巨兽。

皇帝在登基时便废除了后宫,也从不允许任何宫女近身服侍,吃斋念佛,清心寡欲,像个方外之人。反观一母同胞的公主却风流成性,在宫中大肆豢养面首,还设立金樊阁,专门搜罗、调教干净又俊俏的年轻男子以供玩乐。

身为一国公主,这般淫逸放浪,充其量不过是史官笔下一抹难堪的私德污迹。然则更甚的是她竟肆意杀生,草人命,专横跋扈至极。皇帝不止不管,还纵容她公然涉政,搅动朝堂风云。

身为皇帝谏臣,他有责任“拨乱反正”。

“谢兄……谢兄!”陆云甫惊呼。

谢雪谏甩袖直奔皇帝的寝宫,对身后的呼喊置若罔闻。

雨下了一夜,至晨方歇,天色依旧阴霾。

萧韫宁一夜好眠,起身欲往御书房翻阅奏折。途经养心殿时,瞥见殿外跪着一身绯袍的臣子,身姿如松,挺拔不屈,其卓绝的风骨气质引她侧目,不由生出几分好感。

“那是何人?”她问服侍皇帝的大太监。

邓德祥面有难色,支吾道:“回公主,是……新任的门下省谏议大夫。”

萧韫宁似有印象:“姓谢?”

“名唤谢雪谏。”邓德祥躬身应答。

原来是他。

人是出了名的清正君子,文采斐然,品貌俱佳,深得皇帝赏识。只是性情太过刚直,屡屡犯颜直谏,得罪了不少人。不过朝堂之上,也正需这般清流,方能制衡那些八面玲珑之辈。

萧韫宁只淡淡一笑,“跪了多久了?”

“已……已跪了一整夜。”邓德祥声音更低。

一夜未眠的雨水,没有折损他半分风骨,反衬得那清俊姿仪愈发孤高清绝。萧韫宁兴致更盛,“所为何事?”

邓德祥嗫嚅着不敢作答。萧韫宁心中了然,唇边掠过一丝冷笑,神色自若地朝御书房行去。

这般跪谏于她不过是宫墙下又一道乏味的风景。

他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她甚至预料得到待未来成就大业后,这些乏味的风景还是会存在,只是会有所忌惮,不敢显露。

因为她是个女人,一个贪欲且野心勃勃的女人

“谢大人,您……

您请回吧。”邓德祥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掩饰的惶恐,“陛下正在佛堂清修,诵经礼佛,今日断不会见您的。您再这般跪下去,身子骨受不住不说,只怕……只怕这顶乌纱……”??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完,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谢雪谏跪了一夜,早已体力不支,膝盖下的冰冷石板仿佛生出无数细针,刺入骨髓,可他仍然固执地跪着。

邓德祥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又急又怕,终于忍不住道:“况且……公主……已经知晓了。”

风,吹起他衣袖翻飞,时间仿佛凝滞。

谢雪谏忽地沉声道:“公主在哪里?”

第三章 屏风

御书房内,萧韫宁端坐案前,沉凝的目光落在奏折墨字上:

黎国边关,未见异动。

明明是好事,却让她心生惕厉。

黎国国力鼎盛,觊觎大晋之心昭然若揭。反观大晋,先帝的几场败仗不止损兵折将,还丢了许多疆土,将寡兵微,积弱之势难掩。黎国此刻的沉寂,无异于暴风雨前的平静,只待蓄力,便可掀起足以吞噬一切的滔天巨浪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折子上的墨迹,心底那份执掌乾坤的渴望,炽热如岩浆,却被强行压在冰冷的躯壳里。外敌环伺,虎视眈眈,若贸然发动政变,内忧外患齐至,势必招惹倾覆之祸,非智举也。

她低声问身旁的明香,“岳琼英那边,事办得可还顺利?”

是在问招兵买马之事,明香会意,低声回禀:“有岑姑娘这位鹤州首富鼎立相助,一切顺利,公主安心。”

萧韫宁舒展眉眼,心中畅快。

强国之基,必在强军。朝堂之上,她的势力渐成,然军事大权,那象征帝国命脉的虎符,仍牢牢攥在皇帝手中。为此,她在暗中培植亲兵,既可择其精锐,悄然安插于军中要职,渗透自己的势力;又可积蓄实力,韬光养晦。

她不禁想到自己写的那副字:醉卧青云。

大晋的锦绣河山,周遭的附庸小邦,乃至那强横的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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