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云罗】第八集 大雾芦花 第十一章 暮暮春风 尽欢无涯（5/13）

采晴一瞥之下，只见祝雅瞳面不

改色，只微微点了点，似对吴征这一掌稳固的下盘与挥掌运力使力颇为满意，

全无半点心疼子受苦之意。

栾采晴心中苦笑。祝雅瞳与吴征相认又意相投，自此仿佛挣脱了心中最后

一道枷锁，行事更加高莫测，难以捉摸。

役工们的粗活枯燥无味，吴征咬牙坚持着，一掌又一掌地拍击在主柱上。

砰砰的闷响单调而反复，除了偶尔祝雅瞳打断了吴征，纠正他运力发力的不足之

处，三不发一言。

拍击了约有半个时辰，吴征汗流浃背，双掌开始发颤。栾采晴冷冷道：「今

既不顺遂便算了，野地里睡了那么多，也不差一晚。」

吴征抹了把大汗，甩着酸痛的胳膊，发麻的掌面，喘着气笑道：「哪有什么

都算了的事。今我能盖好，放心。」

「何必这么勉强？」或许是与世隔绝的环境淡化了仇恨，也或许是这一份坚

忍令动容，栾采晴动起恻隐之心向祝雅瞳道：「修行又非一朝一夕之功，他这

一身本事也不是凭空得来。强着他，小 心欲速不达。不是我多管闲事，实在

有些看不下去！在山谷里还不知道何时能重见天，说不准过上一辈子埋骨此地，

看你火急火燎的，是有什么要事赶着去办么？」

吴征又是砰砰两掌，跃下地来绕着主柱查探角度是否垂直于地。见祝雅瞳板

着脸不搭理，打心里不愿这两继续闹得不可开下去，遂又笑道：「时光不等

，不做好准备怎生应对外的豺狼虎豹？万一公主殿下哪天不开心又谋一盘大

棋取我命，我该如何是好？」

「我跟你无冤无仇。」栾采晴云山雾罩般吐了一句，又道：「其实你们母子

俩避世隐居，想要藏一辈子以你娘的本事不难。与皇家为敌又能讨得了什么好去？

忙忙碌碌，到都是苦了自己。」

「说得有道理。」吴征拍拍双掌震去灰尘，又跃上脚手架，居高临下向

栾采晴道：「有句心里话不妨也与你说说：我始终认为生于世，一定要有妥协，

没什么都由着自己任妄为的，所以能妥协，我一定妥协。但不能妥协的时候，

我一定会反抗！即使不停地有在把错的说成对的，讲出一番天大的歪理邪说，

即使这个世间都喊我跪下，喊我屈服，但是我不会的。我会像大树一样牢牢站定，

直视这些的眼睛说不！你知道为什么么？因为我身边的每 一个都不会把

错的说成对的，他们正直而善良，无论何时，我都会和他们站在一起。一直以来

我都在尽力护持他们，他们也在尽力护持于我。这一回我敢对戚浩歌出手，信不

信下一回或许我会打烂栾广江或是栾楚廷的狗？」

两掌击落，吴征已接近于内力耗尽。他没有再看栾采晴，而是闭目凝神，又

像是一种逃避，道：「我知道我们经历 不同，你比我要孤独许多。我不是圣，

也会记仇，不过这一回我不怪你，真不怪罪你……只是想说一句，很多时候多坚

持片刻都有转机的可能……当年在路上你更坚持一些，更强硬一些，而不是等回

了长安覆水难收，或许一切都会 不同。无论于你，还是于师尊而言，都是足以扼

腕一生的事……」

一桩扎心的旧事，却从未有提起，也从没被宽慰过。栾采晴面色一白，往

事浮上心，颇觉岁月易逝，恍恍惚惚中就蹉跎了时光，又觉心中有些暖意。吴

征回过去并非有什么亏心事，或者不屑于她，恰恰出自于一种尊重！她现下难

堪而难过，窘态并未落在吴征眼里，祝雅瞳也适时地偏过去。可是两都陪伴

在她身边，吴征的一掌又已拍落，掌拍木的闷响此刻分外动听而踏实。

这是一间简陋，又靠着双手辛勤而艰难搭建的屋，给她的。

沉默的安慰，远胜花言巧语。栾采晴冷哼一声转身向水潭边行去，恨声道：

「一套又一套比你师傅的大道理还多！最是烦你们这种道貌岸然的男！伪君子！」

月上中天，屋终于搭建完毕。

吴征先回了石。这是近来已养成的默契，吴征总要在石里呆上大半个

时辰，而祝栾二则会畅快地在潭中大肆沐浴一番。

待祝雅瞳穿戴整齐回了石，吴征才带着一身臭汗去了水潭。回见屋已

遮掩起了大门，想来栾采晴已睡下，心暗笑道：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