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旅行者（下）（2/2）

望你能向那位转告我的态度，还有相应的判断。我是说，有关她当下投资项目的判断。”

车厢里，只有寄魂者低低的嗓音回响：“你们没有给出完整的报资料，而是表现得如同一个愚蠢而贪婪的商，在挖出了金矿但还没有完全探明储量之前，就迫不及待将它打包出售，甚至一多嫁。是觉得这个金矿的实效较强，晚出手就卖不出价钱？还是不看好金矿的储量，不惜败坏名声也要先把钱捞足？又或者是为了刻意搅混水，在别所不知道的层面获得更大的利益……出于对那位投资的敬佩之，我选第三条。”

孙嘉怡也沉默了下来，不再试图“纠正”哈尔德夫的思维轨道。

“你给出的报资料似乎只是个半成品。事实上，完整的报价值虽高，却很难再以合适的理由多出售；半成品报就没这份敏感，反而更容易掩饰你们的用心，让一些误以为从沙子里挖出了金子，却忽略了背后的指向。

“毕竟，罗南还是简单，他的格根本以及强点、弱点，但凡多用点儿心思，陆陆续续总能发觉。也正因为简单，能手的地方，只有有限的那么一两处。一方用力，效果明显；两方用力，就有变数；而超过三方的势力一起作用，这就彻底成了混沌。多方涉下，各家的设计和谋算也别想取得理想效果，围绕罗南的争夺只会变得更加复杂化。”

说到这儿，哈尔德夫主动停下缓一气，还熄灭了孙嘉怡后颈上的无形火。她的态度似乎在缓和，原本笔直的腰脊也往后靠，更像一个搭顺风车的乘客。接下来她甚至在咨询意见：

“臆测的成分是不是多了些？”

孙嘉怡想了想，道：“总该有一个灵感源、刺激点什么的。”

“是啊，源有两个。其一是殷乐，她说要将‘不确定降到最低’，我的感觉很不好；其二么……你可知道，今晚罗南与田邦在街偶遇，然后被田邦堵着聊天？”

“暂时还没收到线报。但夫都说是偶遇，想来确实是偶然吧。”

“或许。可是以田邦的智慧，难道不知道仓促之下和罗南沟通，只会惹烦厌，而不会取得任何效果？而以他的格，恐怕宁愿去碰何阅音的冷钉子，也不会与罗南做无意义的纠缠。所以我认为，即便这个遭遇是偶然的，他心里也一定有所准备，也许他掌握了与罗南沟通的原则技巧；又或者还差些，要做番验证——你们的报，肯定有他一份。”

“……”

“现在可以做最后的推论了。我曾以为，你们在罗南身上做文章，是把他当作诱饵，以引开他注意，方便自己行事。可我又想起她曾经告诉过我的一句话——投资偷偷摸摸只是为了控制成本，但最后他们总需要热烈的响应。”

稍顿，后座少唇间吐出清晰的字音：“血焰教团在获得热烈的响应前，就已经被强行止损；可罗南那里，你们已经在收获了，对吧？如果是这样，我大概能猜到那位投资的位置……”

此时，跑车已经驶上了环城高速，夏城北方地界海拔较高，从车子前挡风玻璃看过去，夏城大半个城区的灯光汇聚成海，煞是美丽；而车子驶过的山区，又成为浓墨斧皴的幕景，与更远方星汉角落连缀。

跑车打穿空气壁垒，在嗡嗡声里呼啸而过，仿佛瞬间跨越了荒野与文明的分界线，又好像从一个次元穿梭到另一个次元。

一切好似并无变化，可事实上，跑车内不断膨胀的气压，却如同一个无形的炸弹，随时会“轰”声炸开。

就在炸前的某个点，前方驾驶室，孙嘉怡的嗓音传出来，只是带着异样的调子：“我一直惊叹于你赌博式的决断力，同时也对你自毁式的内核持保留态度。这样的心灵不是个好去处。”

后座，寄魂者霍然抬，内后视镜里映照的眼眸，真的在燃烧。

“给你一个忠告。不是以投资，而是以一位旅行者的身份——梅莉，捂住你的面具，别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