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13（1/2）

顺流而下的小船里，张堂文与张堂昌各自歪躺在两侧的简易床榻上，闭着眼睛，在这轻轻地摇晃中偶尔打着鼾。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这一次，两个都没有带下，却带了杨翠英。

因为夏老三，也是在汉。

转眼已是小半年过去了，这个夏老三，居然连封信都不知道带回来。

着实让心急，不光杨翠英，连张堂文也不知道这个憨憨到底近况如何了。

所以此去汉，杨翠英说什么也要跟着。

张堂昌眯着眼睛，瞧着靠在船尾假寐的杨翠英，心中也不由泛起了嘀咕。

这杨翠英到底是什么来？值得张堂文和张柳氏如此宠溺？

下不下，客不客的。跟着张家两个老爷出门，却独她一个子，行动不方便都不说了，起居岂不是还得将就着让她住单间？

张堂昌又瞅了瞅闭着眼养神的张堂文，该不会，这是哥哥看中的新？他这个哥哥，在感上最是不显山不漏水的了，便是此刻他的心是火烫的，脸上也绝对装得跟没事一样。

正在臆想着，忽然张堂文闭着眼问道：“到哪了？”

张堂昌一愣，正准备起身问船，那边杨翠英已经起身走向前来钻出船舱，放眼放去。

却是着实被眼前的一幕幕给震撼到了。

偌大个江面上，满眼皆是巨大无比的铁甲船，高耸的烟囱中冒着滚滚白烟，船上无数攒动，却如蚂蚁一般渺小。

两岸上，真真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货车，马车，偶尔还有四小汽车，路面上一刻都不见得冷清。

驼铃声，汽笛声，吆喝声，混杂成一曲嘈杂而且聒噪的曲子，衬得这汉港愈发显得繁忙和热闹。

整整两天了，从南阳坐上船，沿唐白河并汉水，再下江来到汉港，歇乏了，船也终于停下了。

下的码在汉港的南面，张堂文领着两下了船，沿着铁锁隔离出的步道汇了陆续下船的流。

金发碧眼的洋，五短身材的东洋，包着巾的印度，在这里随处可见，对于第一次出远门的杨翠英来说，就如同一只闭塞的仓鼠忽然被投了品种繁多的动物园，惶恐和好奇错在心间，让她下意识地贴的张堂文更紧了。

出了码的辖区，路面便只有中央部分是条石铺就的，两侧又变为了泥泞的土路，前两天看样子刚刚下过雨，泥泞混杂着牲的粪便被来往的骡车、马车碾出一道道山棱一般的车辙。

张堂昌正犯愁，张堂文却是轻车熟路来到码旁边的一家洋行，进去涉了两句，便有一个高鼻梁眼眶的印度开着一辆汽车从院里载着张堂文出来了。

杨翠英不由傻愣了眼睛，这车为啥不用牛马拉就能跑？

张堂昌也是意外，哥哥居然还有这本事？

张堂文一边招呼着他们上车，一边解释道：“这家洋行，多少年的老了，用个车还是使得的！”

张堂昌惬意地坐了张堂文的对面，宽敞的汽车上不但可以坐舒坦了，还能侧着翘起了二郎腿，他瞧着车旁踩着泥泞行色匆匆的们，顿时觉得他们都矮了一截。

杨翠英一见这哥俩对了个对脸，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坐了张堂文身边，一只手紧紧地把着车厢沿，好奇地四下观望着。

忽然，车那边一阵鸣笛声，车身晃了晃，车尾冒起一阵白烟，车竟自顾自地跑了起来，吓得杨翠英紧紧抓住车厢沿，再不敢动弹了。

在路中央的条石路上行了半个时辰，车停在了江滩大路边，旁边一座雄伟壮观的西洋建筑甚是惹眼，白色的罗马柱，湛青的大理石台阶，门还有两个穿着红衣服带着黑礼帽的南亚，一见车停下了，便赶紧跑下台阶来，殷勤地打开车门，搀扶着张堂文下了车。

杨翠英看着南亚伸向自己的手，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按着车沿的把手自己跳下了车。

早有另一个南亚麻溜得扛起了他们的行李箱，上了台阶。

张堂文朝着车前的印度脱帽示意了一下，车便原路返回了。

走在台阶上，张堂昌轻轻地碰了碰张堂文的胳膊，“我说哥哥，这汉如今怎得完全换了个模样？我当兵的时候还不这样啊？”

“这便是通商的好处！”张堂文一脸平淡地缓缓拾阶而上，“洋的东西，也不全然是不可取的！比如说银行，就比咱的票号更讲究！再比如这饭店，就比咱的会馆更懂服务！”

张堂昌抬看了看这西洋建筑门前的匾额，一行硕大的洋文旁边还用行书写着几个小字：六国饭店。

六国？哪六国？张堂昌不知道，张堂文也不全知道，他也是第二回来这儿。

但前厅的经理就像跟他相当熟络一般，殷勤地帮助他们登记了房号，又亲自送他们坐着电梯来到了四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