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8 戎行在即（3/4）

军事才能，又或没有从军之心，再放之归籍就是了。

但是有了温峤做出的这个表率，沈哲子再去推脱旁投帖那就有说辞了，堂堂尚书令的儿子从军，都要落军户，余者何又能不同？要知道可不是谁家都有温家这种资本，大多数此时投帖者，连这一点军功都要分润贪图，可想而知境况也是不好，一旦也跟随落军户，此生如果不能有大建树，可能世世代代都要沦为军户，子子孙孙都要痛骂祖宗！

于是当沈哲子告辞离开的时候，身后便跟着一个兜着眼泪的温放之。他可算是被其老子扫地出门，甚至行李都没准备多少，身后只跟着十几个望向阿郎满脸悲悯之色的空手家将，可谓落魄。

不过沈哲子心也没有多爽快，温峤将儿子扫地出门，连一柄菜刀都不给，这是摆明了要敲自己竹杠！家是托子之义，难道自己真能就这么将温放之带上战场？不独温放之，就连他身后那十几个家将，肯定也要帮忙武装到牙齿，才算是不负相托之啊！

从温府行出不久，斜对面便是琅琊王氏门庭。沈哲子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去拜见一下王导，毕竟也是他的老上级，如今又是高升丞相，礼数所在应该是要见上一面。

不过他的车驾还没靠近王家大门，便看到王家有近百涌出来，足足七八辆大车，上面载满了大大小小的箱笼，看样子像是要搬家。

沈哲子还在好之际，便看到王彭之搀着一个步履有些踉跄的行出来，正是王彬。

乌衣巷街道虽然宽阔，但两方车驾队伍都极为显眼，自然彼此一眼望见。

王彬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状态不算太好，在看到迎面驶来牛车上的沈哲子后，不免愣了一愣，继而便抬手戟指沈哲子，鼻息转重，颌下胡须轻颤，两眼更是瞪得滚圆。

沈哲子见状，也算知道自己讨厌，并未让家停车，待到经过时挺起上半身，对着王彬作一揖，而后便彼此错过。

他是知道王彬在会稽被老爹搞的有多惨，归都之后也是诸多不如意，眼下再说什么那都是风凉话。看这架势王彬终究还是忍不了丧子之恨，打算分家另过了。至于这当中有几分那童谣的推波助澜，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看到这样的形，他也知今实在不宜再登门拜访，只能稍后写一封信送去王家略作致歉了。于是他便吩咐家在前方巷子里转弯从侧门府，实在府前投帖者太多，挤不进去家门啊！

归家之后，沈哲子先让将温放之略作安置，由其自己平复被扫地出门的悲伤。而沈哲子则转去见兴男公主，早先老爹离都不久，他母亲魏氏等也都返乡。如今府内只剩公主，这对喜欢热闹的小娘子而言，难免会有哀伤。加上沈哲子也是离都在即，这几除了必要的事，一些无聊应酬都推开，留在家里陪伴娘子。

然而到了内院，沈哲子却被家告知公主早间已经去了都南别业，只是留下了一份便笺：夫郎戎行在即，不敢泪对，远避闲庭，拜北，君扬威旧国，妾绵思待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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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侍中已经离府，启程归乡……”

一趋行房，俯身叩拜低声说道。

过了好一会儿，房中对墙枯坐之才微微颔首，待到转过来，脸色略显蜡黄，眼窝也是微陷，须发疏于打理而显得杂，而且骤然增添诸多灰白，老态已是毕现。

王导张张嘴，喉中只是哑声，待到咳嗽两下，才发出沙哑的声音：“离家前，他可有留言？”

家颅垂得更低：“并无，只是、只是侍中离家前，沈驸马正从府前行过，彼此望见，侍中怒极……”

“怒极？归都之后，他何不是怒极……”

王导苦笑一声，继而又问道：“沈维周还没有离都？”

家闻言后却是默然，实在近来沈氏乃是府内一个禁忌，谁都不敢多提，也就没去打听公主府的消息。

没有得到回答，王导只是怅然一叹，继而又说道：“去青溪别业，将中郎接回吧。”

他所言之中郎，便是次子王敬豫。王敬豫母家对王兴之的死难辞其咎，加上敬豫此也实在不知容忍何物，未免更加激化矛盾，王导早前让其离家暂住青溪近郊。既然最终还是没能留住王彬，那么儿子也就没有必要长留于外了。

“中郎、中郎早先使传信归家，言道与友往京府游去，归期未定……”

王导听到这话，本是黯淡的眸光陡然变得凌厉，手中麈尾蓦地砸在案上，怒声道：“速去接回，敢有异念，打断他的腿！”

家惶恐而退，王导却是余怒未息，摔断的麈尾持在手中，越看越是恼怒，继而扬手砸在了窗棂上。门外侍立者听到这动静，俱是两肩微颤，噤若寒蝉。

良久之后，王导才蓦地一叹，似乎力气又被抽离，颓然坐了回去，中喃喃：“沈维周，沈维周……我也盼你能大展抱负，攻虏庭……”

言中不乏萧条，色则更加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