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0 无地自容（1/2）

在万众期待中，归都报捷献俘的队伍终于抵达建康。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整支队伍由七艘船只组成，前三艘俱是多层的楼船大舰，其中第一艘舰船上运载着此战表现出色、得功显著的诸多将士，第二艘船上则载运许多合肥当地世家族并土堆木雕的新复疆土模型。

但最显眼的还是第三艘船，三层甲板每一道船舷皆挂满了串联垂挂的首级，层层叠起几乎将整艘大船的廓都给掩盖，可谓狰狞而又残忍！

其实在报捷队伍的规模上，沈哲子和庾怿还是略有分歧。在他看来，胜便胜了，这只是一个开始。来还有许多事要做，对于台中，通知到了就差不多，实在没必要费太多力于此。

不过他也明白庾怿所想，毕竟所处位置不同。庾怿身上不只担负着已故大兄庾亮的旧罪，他自己也是素来不受时誉推崇，实在太需要一个标志的事件来彰显自己。所以还是稍作让步，让庾怿组织起一个规模不小的报捷队伍。

按照庾怿的想法，自然恨不得将整支豫州军主力都拉上，将所有俘虏都押上，在都下彻底夸功一番。只可惜沈哲子太悭吝，只允许他挑选俘虏两百、战马三十匹，不过斩首上倒是不吝啬，就连去年在涂中家手里买来的羯胡首级都搭上许多，装满整船。

台中降诏，报捷船队可以直都内，可以沿着秦淮河一直驶朱雀大桁附近，再登岸整队朝面君。

当船队驶过水门、直都中时，整个秦淮河两岸已是声鼎沸，围观者将南北河堤俱都充满，就连左近高高的坊墙上都站满了，一个个翘首以望。

整支船队中，最夺眼球的无疑是那挂满首级的第三艘船。虽然京畿屡经动，民众们也饱受兵灾戕害，多见尸横遍野的世惨剧。但如此多的首级层层叠叠悬挂在大船上，几乎结成一座漂浮在水面上的楼阁，给带来的视觉冲击之大，也真是无与伦比。

尤其这些首级，乃是传说中啖饮血、穷凶极恶、无恶不作的羯，这给带来的心理感受则更加玄妙。在经过最初的惊悸而不敢细睹之后，民众们绪便渐渐有了变化，这些贼穷凶极恶又如何，如今还不是一个个被杀戮枭首！

于是群中开始发出一阵阵的哄笑声、喝骂声，乃至于不乏直接跳下秦淮河泅渡到楼船近畔，奋力拉下一二羯胡首级，高举双手攥着那首级抡起。待到这些泅渡上岸，一个个英雄一般接受围观者欢呼！

而那些被摘下的首级，则飞快传递到群中，有的被怒者踩踏碎，有的则仿佛蹴鞠一般被踢打传递，骨碌流转不知到了哪里。

群中有心思活泛的商家看到这一幕，已经在动念稍后是否能借着这一热、购买一些首做成蹴鞠，售卖牟利？毕竟贼作恶累累，南北俱受所害，但真正有机会上阵厮杀斩虏的却毕竟是少数。若将这些世仇豺狼首级践踏足下，想来应该会极有市场！

都内民众欢呼连连，躁动不已，而船上的载客们也是心激动，不复淡然。

第一艘大船上都报捷的将士们，不乏来自胜武军的兵长，比如莫仲之流。这些或是原本江州兵户子弟，或是南北流窜的游食流民，何曾见过如此繁华昌盛的大都邑。

一个个虽然还是披甲挺立、一丝不苟端立船上，但双眼早已经控制不住往两岸游弋张望。那庞大的坊区，井然有序的民宅，高低错落的楼宇，还有充塞于街巷堤岸的欢呼民众，每一幕都是他们不曾见识过的风光，渐渐便觉目不暇接。

“以往都下也多受兵害，屋残瓦，街巷堵塞，废墟成片，游食哀号，较之江北废土也并无二致。何以会有今盛态？我们的将主沈侯，早年百骑归都，力万数卒，定兴废，赈灾救民……”

江虨在甲板上前后奔走，语调慷慨激昂为这些都的将士们讲解建康城往年的历史，从大略到细节，如果手里持着一根三角小红旗，那就是一个再称职不过的导游：“南岸方才过处，车鼎盛，货栈林立，便是都下最繁华之西市。往年只是秦淮河畔一片淤塘，苇丛成片，蚊蝇群飞，臭不可当，皆避行……”

“将主使大力拓，广作兴建。如今淤塘不复，仓栈拔起，已成华邑……来还要在都中逗留多，诸位俱可乐游畿内，只要稍后往鼎仓报备军号，皆可因功而支取钱粮耗用。这是我等豫州卒、胜武军才有之特权！都下冠带虽多，于此实在不及我等寒卒！”

“将主高义！”

将士们听到江虨那舌绽莲花的讲解，虽然不甚明其意，但一个个也是眉飞色舞，彼此对望，蓦地发出一连串的吼叫。

岸上民众们听到这陡然发出的吼声，不少都是吓得一愣，继而便不乏纷纷，这些军伧们到了他们地还敢不老实？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沈侯威武！驸马……”

巨大的声铺天盖地而来，就连江波都为之震不已，舰船也起伏不定。